杨长林大惊失色,直接跌下板凳向后爬了几步。
眼前这不该出现在人世的魔鬼,就是刚才那个和自己说话的父王?
隋王似乎想要呵呵笑几声,脸上脓水滴答滴答地往下流,慢慢的身体也彻底坐直。
“我儿,快过来。”隋王向杨长林招了招手。
杨长林只觉得整个人的后脑勺都飞起来了,站起身子就要往屋外跑。
隋王手脚并用,浑身并没有真气波动却能够超过凝元初期的杨长林,转眼之间已经跑到了杨长林面前。
“你是谁?!”杨长林发现自己跑不过他,脑子慢慢冷静了一些,开口大声喊道。
“我?我是你爹。”隋王慢慢直起身子,喉咙伸直,一阵呜呜的声音从喉间传出。
杨长林身上并没有带武器,此时仓促间也找不到一件趁手的玩意儿。双拳上真气密布,挥舞双拳向着隋王跑去。
隋王直起的身子骤然低下,左腿倏地踢到身前,正中杨长林胸腹,杨长林几乎毫无抵抗地就被踢到了床边,只觉得胸闷,一身真气难以汇聚。
隋王扭扭脖子,似乎头一次感觉如此畅快,一阵哒哒的踩地声以后,隋王已经趴在了杨长林面前,一张腐烂的脸庞几乎贴在了杨长林眼边。
“你没有你哥哥聪明,你远没有你哥哥聪明,他应该已经发现了这个秘密,可是你呢?你根本没有发现,你甚至连一些怀疑都没有。”隋王伸出两根指头轻轻点在杨长林脖颈,透过皮肤吸出两滴血液。
“你知道吗?常清河早就回来了,雷州那只老虎根本没用得上他多长时间,他作为一个筑基武者,对待练体的异兽,本就是天生压胜。”
“从哪里来着?从松阳城那里开始,常清河就一直跟在你们后面,他一路护着,就是为了让你能活到这里。”
“你哥哥实在是太废物了,这么多年以来,我那二十来个孩子里面,就数他最废物,修炼我那功法连个锻筋巅峰都迈不过去,不然我早就直接杀掉你了。”
杨长林惧极反怒,开口道:“你到底是谁?”
隋王脸上的肉晃动了几下,似乎是有些想笑,向后跳了两下,又向前一跳,跳在了一根供暖的火龙柱上,就像一只野猫。
“我是谁?我忘了,我当过太多的人了,我有很多身份。”隋王似乎陷入了回忆,回忆了一会儿以后开口道:“我……是隋文王的王子。”
杨长林觉得心中如同掀起万丈波澜,他竟然是自己不知多少辈祖先?
“隋文王……你,你怎么……”杨长林嘴皮子都在颤抖,抵抗的力量越来越小。
“隋文王?不不不,不要提他,他是个懦弱的人,太过于懦弱了,虽然他是我父亲。”隋王眼神朦胧,似乎想起了当年发生在这王城里的场景。
也是这样的一个风雪天气,自己被那老头叫了过来,也在他床前,看见他渐渐老去。
“他是个废物,他有了这样的力量,却只夺走自己一个儿子的生命,他也配做我的父亲?”隋王的语气又变的不屑。
杨长林彻底凌乱了,再也不觉得今天的事情有什么可以出乎自己意料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可以告诉你,告诉别人这件事情,对我也有好处,我会更加稳定一些。”清瘦的隋王跳下火龙柱,慢慢地爬到杨长林面前。
“最开始,是我的父亲,伟大的隋沁王,他获得了这门奇怪的功法,这门蛇灵功。”
“蛇灵功分上部下部,上部为蜕皮,下部为永生,你学习的蜕皮,本就是为了永生做的准备,蜕皮本身可以在危机时刻让自己修为精进更快。在对上永生功法的时候,就会把修习永生功法的当作蛇蜕。”
“我从蛇蜕中出,可得永生。”隋王直视着杨长林的眼眸。
杨长林总算知道为何自己在陈国众危难之下,能这么快修炼到凝元初期,是功法的特殊性。
“我父亲,他夺走了……应该说是我大哥的身体,他活了下来,他成了隋文王,但是他那时的修为只有凝元巅峰。”
“我呢?我当时就已经冲阳中期,我凭什么把身体给他?我逆转了蜕皮和永生的过程,我让他蜕皮,我不给他永生,他就死在我面前。”
“他死的时候还在哀求我,求我把身体给他,求我让他继续活下去,哈哈哈哈哈……”隋王眼睛里似乎流出泪水,却又像是在嘲讽地笑着。
杨长林出了一口气,皱眉道:“我不知道你是谁,可是你这样,真的快乐么?我感觉你虽然活着,可你的心已经死了。”
隋王愣了一愣,旋即笑道:“我好像真的已经死了。”
“不过没关系,我要这心干什么?我活着就好了,我只要人还活着,我别的什么也不要。”
杨长林看着眼前这个疯癫的鬼怪,只觉得这人就是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他已经不能算是人了,他就是一个亡魂,贪婪生命的亡魂。
“我得了永生,你不会白死的,我会把你的魂灵送给中境神仙宗门,你迟早有一天能够成个山水神灵土地河神什么的,而且你是我的儿子,我自然不会害你。”
杨长林冷笑两声:“我?我都是你第多少个儿子了你还记得清么?你会让我去做山水神灵?只怕是成个孤魂野鬼吧?”
隋王看了杨长林一会儿,才慢慢开口:“原来我这儿子也不笨。”
说话的同时,右手已经插出,直接插向杨长林的胸口。
破胸而出的声音,就像是从水中突出的长枪一样,短促又清澈。
“啊——”
一声尖锐的嚎叫声响彻紫宁宫,宫外的裴瑜他们几乎第一时间按住了郑公公和几个侍卫,一脚踹开刚刚被关上的门,冲进紫宁宫院子里。
院子里有一股诡异的恶心气息,雪花落下也只能舒缓一些,几个人一看也都觉得这宫殿不对,竟然没有一个宫女侍卫或者太监。
里面的宫门,透出一个人影。
裴瑜只觉得这风雪变的更加寒冷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