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我一直以来最不解的地方,”大卫对鲍美德的这句话倒是很认同,“为什么我们认为最传统最无害的那部分中国人,往往却是最极端的呢?试想一下,如果孙静和塞萨尔换个位置,塞萨尔可能早就妥协了,会带着这么点儿人去进攻吗?”说罢大卫率先攀上了一块岩石,回身拉鲍美德。
“谢谢,这是文化上的缺失吧?所以理性只存在于西方,你我这样的人虽然算是另类,有时会冲动,但也都是在理性的基础上,不会做出太极端可笑的事儿。比如带着这一千人去攻打20万人,比如骑在马上拿着冷兵器去挑战自动化的火力,还是不成熟,这种事儿只有中国人干得出来。”
鲍美德停下来看了看周围的人群,“回来的时候还能有几个啊!这群无可救药的,无比可笑的人,真的相信自己说的话?”
大卫则是一步不停的向前走去,“我们不也一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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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其恩确实是拼了老命,外加关旅长毫无保留的派兵增援,卧虎山还剩一小半儿,但是今天陷落也是预料中的事儿。昭君一身疲惫的从外面巡视回来,立刻就被乌兰神兮兮的拉进了最小的一间会议室,里面只坐着特穆尔一个人。
关上门的一刹那,乌兰把昭君抱得死死的,“大汗出兵了,今天就到!”
听到这个消息的一刹那,昭君是一阵的眩晕。
“王妃没事儿吧?你也有撑不住的时候?”乌兰抱着她咯咯的笑着,随后才发现昭君有些虚脱,手忙脚乱的帮她卸下了防弹背心和头盔。
“这个死人!”昭君恨恨的说了一句,“还算有点儿良心。”
喝了口水,平静下来之后的昭君,再次恢复到了这段时间以来的正常心态,就是什么也不要相信,任何好消息都是一种诱惑,诱惑你犯更大的错误。
“带了多少人?”昭君问着乌兰。
“听他们王参谋长的意思,一千人是有的,应该是支精兵,今天是急急忙忙赶过来的。”
“真是万人以上的大部队,那动静肯定非常大,黑衣教也不应该毫无察觉的跟我们玩命。”特穆尔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这么点儿兵力,救援失败怎么办?我们当然要全力的配合大汗,如果……如果肯定没希望……”
昭君搂着乌兰坐下,“老爷子,有什么说什么。”
特穆尔这回也打开了话匣子,“只要我们自己不乱了阵脚,王妃还能带着我们周旋下去,卧虎山他们能占,我们也可以反击,这些天不就是这样杀来杀去的嘛;如果为了这次救援,我们自己乱了方寸,一下子扔了进去,混个城破人亡,那不是适得其反?
大汗来救援绝对是好事,让塞萨尔看到我们不是没人管,这样没准真能和谈了,乌兰察布都能保住。所以嘛……到时候不能脑袋发热,不能歼灭对方的时候,你没那个力量,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以打促谈。”
昭君看了看乌兰,乌兰也点了点头,特穆尔的话正是昭君想说的,他们处于同样的环境,有着同样的利益,经历了同样的生死,想的,也是一样的。环境和经历会造就一个人,或者,人本来就是反应自身经历的一个生命体而已。
人脑就是由无数个开关组成,为了适应环境不断的妥协,哪个开,哪个关,都不是自己能定的了的。所以不同经历的人,就是不同世界的人,中国那句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古话非常精辟,因为你没法改变一个人的经历,就没什么好说的,所以三省其身绝对是圣人之道,平常人做不来。
“这样吧!”昭君想了想,“下午都听我的。”
“那当然了!”特穆尔笑了起来,旁边的乌兰也推了昭君一下,毕竟传来了好消息,众人心里也尝试着有了新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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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山越岭,绝大部分地区车辆都可以通行,一道山梁就全把你挡住了。科布尔派来的工兵尽全力在开路,马匹从另一侧轻装上山,装备这时候都背在了骑兵的身上。
支前的民众要么背着物资,要么抬着担架,要么十来个人分为一组,用绳子往上拽摩托车,号子声不绝于耳。
静子拉着我的皮带,扛着枪背着包,在队伍中艰难行进,传来了几次闷响,话筒里传来了山田的声音,“大汗,有了一条小路,负重马匹可以单排通过了,车辆肯定是没法子了。”
“注意保密,别再爆破了,把口子留给藤原,只许他的人通过,你亲自带人维持秩序。”
山田那边还是笑呵呵的,“现在很有秩序,乌力罕他们组织了骡马队,都在这里忙呢。大汗,我就等我的炮了,现在它们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好,王参谋长,下山第一件事就是收集车辆,所有的车辆。”
“放心吧大汗,我已经安排哈尔巴拉他们骑摩托车去,没他们抢不来的东西。”
参谋长把我给逗乐了,“拿人东西给个收条,你也派人盯着点,黑锅太多了我也受不了。”
“大汗,还有最大的一顶黑锅,你愿不愿意背?”说话的是后面喘着粗气的静子。
“他一定愿意。”
声音和带着汗臭的香水儿一并涌来,随即我和静子身上的大背包就被抢了去,等我们俩反应过来的时候,鲍美德和大卫已经走到了前面。
“你!”
“大汗,你们俩挡住别人的路了。”鲍美德一边说一边向前走着,大卫还回头看了静子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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卸了大包袱,终于有精力拉着静子仔细的看了看地图。西面是顾涛的部队,东边是黑衣教的部队,封住了所有的口子,这些警戒部队的讨厌之处就在于传递消息,山间公路又很容易被封锁,还是尽量躲着吧。
双方的结合部有两公里左右的一个无人防守区,这一代没有公路,就是我们选择的路线。实际上指定的集结地处于敌后,我们能做的就是不管不顾的发动致命一击。
终于爬到了山顶,眼前突然出现的壮丽山河,让每个人心中豁然开朗,也都体会到了身上的使命。女兵们带着马群从一个很窄的缓坡小心翼翼的往下走;运输队把摩托车栓好了,一点一点往山下放,哈尔巴拉他们在下面接着;骑兵们就简单了,除了背的枪,把其他的行李全都裹在行军包里,顺着大斜坡滚下去。到处尘土飞扬,跟泥石流似的,眼前一幕又让人心生感慨,这可怎么回来啊?
鲍美德把包递了过来,“大汗,从现在开始,我真的要当看客了。”
“谢谢,你要是能当裁判就更好了。”
“哈哈哈……大汗,现在体验到了什么?”
“只有经验,如果你有什么在梦里都实现不了的愿望,就赶紧找出来,在现实中都会实现的。”
鲍美德眨了眨眼,“大汗,我现在真的希望你们能赢了,我太喜欢跟你聊天,山下见。”
此时阿敏和青木已经下了山,忙着接受马匹,整顿队伍。静子手搭凉棚看了下远处的浓烟,又看了眼脚下超过50度的斜坡,“好像大滑梯,大汗,还有沙子呢!”
瞧她那个傻样,先把两人的包扔了下去,随即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备。
“你要干嘛?”她傻傻的站在那里,既恐惧又期待。
憋住一口气,一把将她抱起,“你又胖了,滑滑梯!”随即向下轻轻一坐,两人已经伴着静子的尖叫声如风坠落。
喊的我耳朵都快聋了,周围尘土飞扬,静子在坡下眼泪汪汪乱摇着,“回来的时候再玩一次!”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了下来,“回来的时候你就跟王妃玩了,你个混球!”
“走吧祖宗,黑衣教正等我们呢,这算什么,前面冒烟的地方才好玩。”
“就知道骗我!拉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