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顶徜徉在独特的绿茵之间,手里拿着一个铁锹一样的石条,有一下没一下的照着土壤湿润、花草丰茂的地方乱戳。w?w?w.
那种在外界随处可见的、红红的、长长的神奇生物,在这里却像是娇羞的新娘一样,任门外的迎亲队伍如何气急败坏,就是不肯推开那扇并不牢固的柴门。
“电梯”夸父同学百无聊赖的坐在朱顶不远的地方,就像是一座不矮的小山一样,将本就不多的光线挡的严严实实,即便朱顶商量也好,咒骂也罢,他就是无动于衷,颇有任你狂风暴雨,我自屹然不动的气势。
说来也是,朱顶的声音传到他耳朵里未必要比蚊子振翅大上多少,何况天生智力不高的夸父就算听到了也听不懂不是。
中华田园犬一样的麒麟就和大黄一样没溜儿,把夸父召唤过来之后就不知道跑哪儿野去了。
智者又睡着了,已经变得毫无光泽的肉球上,更是生出的老年斑一样的斑驳,而且它的身材也比朱顶刚见它的时候缩水了很多,它在以肉眼可见的度衰弱、老化着。
正如智者所言,它的时间快到了,而朱顶的办法却是毫无根据的碰运气。寄希望于与貔貅神奇再生体质有一拼的那种小东西。
黑色的白虎黑瑰,好奇的看着朱顶费力吧唧的挖着地面,歪着脑袋想了半晌,然后就用两只锋利的前爪在地上一阵猛抓,那模样真的不大像老虎,而更像一只大黑猫在掩埋着排泄物……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让湿润的细土在空中飞扬,没怎么留意它的朱顶终于中标了,一片裹夹着草根的土屑劈头盖脑的向着朱顶杀来,一个呼吸不到就把他变成了一个标准的黑黄色雕塑,而他那张正开合着斥责夸父的嘴,自然也没能辛免。
“噗,噗,咦!?”
朱顶带着恶心的把嘴里泥土吐出,正准备与那头还在专心致志挥洒着土雨的母老虎理论理论,却感觉到自己的唇边有一条软绵绵的事物挂着,伸手抓在手里定睛一瞧,随后兴奋的大叫:“可算逮着你了!”
人形电梯夸父同学在母老虎黑瑰一声长嚎之后,又履行起自己的职责,把一人一虎送上了平台,而后再一次坐在地上,看着远处那颗新移植的“烟花树”呆。
朱顶激动的把手里那个神奇的生物放在智者的身体上,那是一条红色的长条形生物,那是地球上最古老原始的生物之一,它们有着极其强悍的生命力,即使把它们从中剖断,它们也能够在很短的时间里再次生长痊愈,成为两个全新的个体。
这是一条蚯蚓,自然界生命力最强大的生物之一,最主要的是,它们有着无与伦比的分裂再生能力。
朱顶失望了,他眼巴巴的盯着那只悠闲的,在智者那泛着苍白的身体上爬动的蚯蚓,已经一炷香时间,但是,那只蚯蚓没有如他所期望的那样,神奇的融化在智者那具貔貅的身体上,除了给这具干燥的身体留下几道水印以外,再也没有什么事情生。
朱顶目光黯淡自嘲的笑了笑,神话里的终究只是神话,只是人类编出来骗自己的故事,智者的讲述,山谷里的一切无一不在向朱顶证明着,那些神神道道的故事,不过是虚假的。
朱顶的希望,其实还是建立在对那些玄之又玄的故事上,而以此为基础的期望,最终也只能坍塌破灭。
救不了,他谁都救不了。
上古遗族的基因已经破败到无可修补的地步,就算以二十一世纪的科技再展上几百年,也只能束手无策;更遑论在这个年代!而且他也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大大菜鸟。
智者的死亡是生物走向的必然,正如智者自己所说,没有什么是可以永垂不朽,区别只是时间长短,一个生命可以延续几千年的时间,本身就是一段奇迹,不可能再奢求更多。
朱顶突然觉得自己很疲惫,老姑奶奶的离世、凤阳镇的刺杀、兄弟的离去、亲人的背叛和离开,最后是崖壁的炮轰,他以为他终于摆脱了命运的囹圄,摆脱成为帝王的桎梏,在短暂的生命还没结束之前,杀杀人、报报仇,或者也可以跳跳舞,去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是如此自负,也有资格自负,他有那样的自信,在短时间里就可以积蓄出足够的力量,去帮他做那些事情,因为在他看来,亡命之徒是任何时代都不缺少和容易聚集的一个群体——钱他会赚、所谓的武功秘籍他更是大把,这些都对那些人有着致命的诱惑。
这个世界已经对他不择手段,他当然不介意对这个世界不择手段。何况,这又不是他的世界,他不爱。
可是现在,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六子离开人世之后,他再一次被那种令他极度恐慌的无力感所包裹,有些事情,终究不是人力可以扭转。
他对这个世界无爱,但是不管哪个世界,炎帝这种足够被捧上神坛的仁者,都是他的先祖,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
人可以不爱别人,不爱自己,但不能不爱祖宗。
可是朱顶已经尽力了,想靠一条小小的蚯蚓,就救活一个已经耗尽生命力的伟人,那本就是如天方夜潭一样的荒诞。
“或许,那个鱼饵真的啪叽一下融化在肉球上,我更会觉得很扯淡吧……”
一股不太浓烈却极具冲击力的恶臭,不知道什么时候在石屋里飘散开来,那仿佛一具尸体在污浊的泥沼里酵了千年的气味,让朱顶感到阵阵的恶心,几乎就要控制不了食道的括约肌,张嘴吐出来。
这些天已经睡成了一条名副其实的死狗的大黄,难受的把鼻子在干草上擦来擦去,极不情愿的睁开眼睛,迷茫的扫视,看到朱顶之后一阵兴奋的窜起,又因为虚弱而险些摔倒。
大黄里倒歪斜的跑到朱顶身边,来不及献上自己最欣喜的舌头和唾液为主人洗脸,就急不可待的咬住朱顶的衣角,把他向洞外拉扯。
黑瑰自然不会比朱顶好上多少,事实上嗅觉要比人类强大太多的它,早就已经干呕起来,只是这种变故生在智者身上,让它不得不谨慎并且看向朱顶的眼神已经露出了凶芒。
那条起初显得很悠闲的蚯蚓,早就已经不再淡定,这种动作缓慢的生物,用着一种朱顶从来没有见过的度,在智者身上疯狂的游动,随着它那一圈又一圈的滑行,它身上原本的红色逐渐褪色,中段偏下的腹部逐渐膨胀起来,最后排出一坨晶莹的卵状物,已经快变成白色的蚯蚓停了下来,僵硬的掉落下去。
智者依旧没有苏醒,但是那几根属于它的触角却慌乱的舞动起来,把那团卵状物紧紧的卷起来、没有放过哪怕一粒,迫不及待的扔进了智者的嘴里。
卵状物只有那么一点点,哪怕那几根触角再如何仔细的在自己身体上寻找,也不可能再有现,于是“失望至极”的触角们又恢复到了那种软绵绵的姿态,无精打采的耷拉了下去。
母老虎一声嚎叫就窜了出去,站在平台上用着那种朱顶听不明白的语言,对着山谷里的世界一阵乱吼。
不长时间之后,朱顶悍然的现,这个世界疯了!
至少三百只动物开始汇集在平台下的地面上,疯狂的挖掘起来,它们用蹄子、用手臂、用头颅甚至用嘴去切入土壤,去将土地的内里翻开。
随着它们对那些光的植物的破坏,山谷里的光线逐渐黯淡下去,当最后一株“烟花树”艰难的喷射出最后的光弹之后,山谷里已经一片黑暗,只有极高处还透着一缕金色的阳光。
看着已经显得很明亮、有莹莹矿物照明的山洞,朱顶知道,等不到太阳落山,这个世界就要陷入绝对的黑暗,到时候别说挖蚯蚓了,不叫它们挨个踩死都谢天谢地。
“这也好意思叫智慧种族?”这真不怪朱顶吐槽。
已经回到朱顶身边的黑瑰女士,仿佛用露着尖牙的嘴讪笑了一下,磕磕绊绊的说道:“我们……只是……太激动。”
朱顶惊讶的看着这头黑色的老虎:“你会说人话?”
黑瑰看起来心情不错,用真正的虎目白了朱顶一眼:
“我……虽然不是……智者,我又不是……被轩辕……造大大筏子……放逐的那些……缺陷人族,当然……”
这说话也太费劲了,朱顶哪有耐心听她磕磕绊绊的说完,就问出了他从黑瑰话里听到的关键点:“黄帝还放逐过人类?”
黑瑰颇不高兴自己的话被打断,没好气的回道:“当然,当年……我们……败……他们……这里不……被派出去,征服……很远的……野蛮人……”,说到“他们不”的时候,又用爪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黑瑰这话朱顶听懂了,似乎是当年大战结束后,有一批脑子不怎么好的人类,被黄帝派出去征战了。
这回朱顶总算想明白为什么在蚩尤之战期间,别的种族都越打越少,唯独人类增加了十倍不止的人口,想来黄帝一定是用了某种手段,让人类可以被“量产”,而这种手段催生的个体必然有着缺陷,就像黑瑰所说的,他们的智商看起来不达标。
让海量的弱智乘着“大筏子”去征服野蛮人?
一个大胆的假设在朱顶的脑海里成型——难道除了华夏以外的人种,都是那些弱智和当地土著的后代?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除了华夏以外的大部分人类,智力展是那么的缓慢,历史进程是那么野蛮和缺少智慧,以及糜烂!
“这黄帝可够狠的!不过我喜欢!”朱顶在心里yy着。
平台下的世界已经愈幽暗起来,朱顶看着在能见度极低的环境下继续挖掘的上古遗民们,无奈的对黑瑰说道:
“叫它们都停一停吧,这样下去也是挖出来多少踩死多少!
帮我找些干的木头和干草,我试试钻木取火。”
刚夸完自己聪明的黑瑰,茫然的看着朱顶,稍有些复杂的语言名词,它暂时还不能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