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混沌沌中,我有些梦醒,只觉得身子倚靠的很舒服,也半点林中的寒气不曾觉得,我伸手抹了抹含糊在嘴角的口水,微微睁开双眸,只见天色微亮,借着稀疏的日光,眼前的林子全部映入眼帘。我微微侧目,才发觉原来自己是倚靠在尚金铭的左肩上,脑中顿时清醒过来,忙不迭的起身坐到旁边。
“你的口水都把我的衣衫弄湿了!”尚金铭低头看着自己左肩的衣衫,皱着眉,一脸的嫌弃。
我脸颊通红,只得低着头,“等你脱下,我帮你洗干净就是了。”
“天色已亮,赶快收了篝火,今日一定要赶到江抚。”他一面说着,一面起身掸掸衣身上的土。
我不情愿的用脚胡乱的把篝火踢散,拉过马,把手里的缰绳递到尚金铭手中。
一路的奔波,总算在傍晚赶到了江抚地界。这里是江抚与临镇的交界,名为“七道桥”,因有七座造型各异的石桥故而得名。这是江抚地区最常见的边区小镇。镇上有三个石头垒成的城门洞,看样子很旧了,镇中只有一条街,几十户人家,除了赶集时熙熙攘攘外,小镇静得就像一个大的庭院。
“这里就是江抚的地界了,别瞎看了这个镇子,他就是江抚的眼睛,任何生人踏入,江抚的掌权人都会知晓。”尚金铭拉住马绳,下马缓步前行。我跟在他后面不敢做声。
我们一路前行步入小巷,小巷里有一座座四合院。每个院都是黑漆大门,进过道,可见粉白的照壁,上面画着“福”、“寿”等吉祥图案,倒是平添几分淡雅。
路过十几户大门,他驻足于一座稍微宽敞一些的四合院前。只见此时大门一开,快步走出个身着灰色布衣的驼背男人。他微含着腰,径直走到尚金铭面前,“大人,都安排妥当了。”牵着马想后门而去。
尚金铭昂首阔步走进了这座四合院,我虽然一头雾水,但也很快赶了上去。
院里迎面是三间正房,两边各有东西厢房,虽然不算太大,总也宽敞。我跟着他走进正中的那间正房,里面干净透亮,没有意思奢华气息,简约的木质家具错落有致。我们还没落座,那个牵马的小布衣已经端着两碗热茶进了屋。
“人手都派出去了?”
“是,昨日收到大人的信鸽就都派出去了,应该明日就能有消息。”那布衣老成的答道。
“江抚的镇守和司马帮最近可有什么动作?”尚金铭揭开茶盖,吹了吹雾气。
“镇守前几日去了趟春晖院,然后以一直窝在府里,不曾出来。倒是这司马帮帮主的儿子前几日回来了,好似热闹了一番,请了好些江湖上有名的人。”
“司马帮是干什么的?”我忙问。
“司马帮是江抚一代最大的马帮,也就是陆运帮,只要是途径江抚的押运,他们都要插一脚的。”布衣微微笑着,露出几分公瑾之态,“恕老奴眼拙,未曾认出姑娘是······”
“我只是陛下的御前护卫,刚巧被陛下指派来帮都统大人办案的。”我顺溜的说道。
“哦,哦,哦”那布衣又抬眼看了看坐在高座的尚金铭,只见他眼皮都不曾一抬,继续闷头品着茶水,便回过头,再次冲我露出公瑾的笑容,含着身退去了。
“这里是巡按司在江抚的一个暗庄,里面的小奴都是巡按司的谍探,对他们可以放心。你今日在此老实休息,有什么需要告诉刚才的老奴--程太就可以。我今晚会去临镇的春晖院查探。”
“我也去!”
“那里是青楼,你干什么?”尚金铭微斜着目光,怒气道。
“我保护您呀!那里鱼龙混杂的,我心细,不是可以多搜罗些情报吗?”我笑盈盈的谄媚道。
“不准!”尚金铭实在懒得和我嚼舌根,甩下两个字,一阵风的去了后院。
我自然是不肯落下的,一路小跑,超过了尚金铭,赶先牵起马出了院。
虽然是临镇,可景象却大不相同,寿春镇,这里高大的庭院处处林立,街道上车水马龙。熙来攘往的人群,像潮水一般涌动不息,灯光恍惚,亦幻亦真。酒肆内外大呼小叫恣意放纵的人群,古香古色的街道悠远狭长,一到夜晚,万盏灯火大放光明,一座座精致的院落顿时披上了宝石镶嵌的衣衫,一条条街道也都变成了皓光闪耀的银河,到了深夜却虫声唧唧、满眼烟岚的深山。
我正满目琳琅,只见前面不远处人群似海,一阵琴瑟和鸣悠扬入耳。我远远望去,庭院纱幔低垂,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气氛,四周壁垣全用锦缎遮住,就连室顶也用绣花毛毡隔起,既温暖又温馨。我快马而行,不及马停一片腿便下了马,一个小奴识相的替我牵过马,走进院内,陈设之物也都是少女闺房所用,极尽奢华,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锦被绣衾,帘钩上还挂着小小的香囊,散着淡淡的幽香。
此时大家正目光齐聚于院中央的古琴之上,琴声悠扬,如高山,如流水,潺潺铮铮,听者就像在欣赏大自然最美得风景,使人心旷神怡。只见一名年轻女子正低头抚琴,她身着黄色绣着凤凰的碧霞罗,逶迤拖地粉红烟纱裙,手挽屺罗翠软纱,风髻雾鬓斜插一朵牡丹花,乌黑如泉的长发在雪白的指间滑动,一络络的盘成发髻,玉钗松松簪起,再插上一枝金步摇,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曳,眉不描而黛,肤无需敷粉便白腻如脂,唇绛一抿,嫣如丹果,珊瑚链与红玉镯在腕间比划着,最后绯红的珠链戴上皓腕,白的如雪,红的如火,慑人目的鲜艳,明黄色的罗裙着身,翠色的丝带腰间一系,顿显那袅娜的身段,镜前徘徊,万种风情尽生。
“她就是秦可儿。”尚金铭站于我身后。。
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