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缎从他怀里抬起头,双眼含泪,忐忑有期待地盯着他,轻声问:“真的吗?”
“恩,我保证我会努力照顾你一辈子。”
岑取这一生处理过数不清的商业事务,却没有哪一次让他有如此严肃认真的感觉。
浅缎咬了咬嘴唇,问:“那你可不可以再说一次,说你喜欢我?”
岑取笑着摸摸她的头发,温柔地说:“我喜欢你。”
“呜呜呜呜呜!”浅缎立刻抱紧了他,埋头在他怀里大声嚎叫道,“这是你说的哦呜呜呜,不可以反悔的哦!”
“恩,我不会反悔的。”岑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对不起,这段时间让你伤心了。”
“还、还说呢!以后你绝对不可以这样对我,如果再这样,我就不原谅你了!”浅缎这么说着,可是双手却紧张地抓着岑取的衣衫,生怕她一松手他就离开自己似的。
岑取看得心疼,抬手擦了擦她眼角的泪水,说:“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浅缎终于破涕为笑,踮起脚尖,眼眶红红地对他撒娇道:“那你快点亲我一下,你好久没有亲我了!”
尽管这具身体仍旧让岑取有点不适应,但他既然已经做出留在这里一辈子的决定,还是慢慢试着去适应比较好。于是岑取低下头,轻轻吻住了浅缎的唇。
却没想到才触碰到她嘴唇的那一刹,他内心就燃起一股汹涌的火焰,让他用力抱紧了面前的姑娘,对于这具身体的不适应竟然一瞬间就消散无踪了。
然而岑取还没能吻多久,浅缎忽然一把将他推开了。
岑取吓了一跳,连忙问:“对不起,我咬到你了吗?”
浅缎的脸色有点奇怪,磕磕巴巴地说:“不、不是……我……我肚子痛!我去卫生间一下!”
“哦……”岑取愣愣地看着她跑进卫生间,还用力关上门,心中有些忐忑,接个吻怎么会突然肚子痛?难道是自己接吻的技术太差劲,被她发现自己是冒充的了?
他走过去敲敲卫生间的门,问:“浅缎,你不要紧吧?”
“不要紧不要紧,可能……可能是我最近吃东西没注意。”浅缎回答道,“我上个卫生间,很快出来。”
“好。”岑取又担心她是不是真的肚子痛,连忙说,“不然明天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卫生间里的浅缎却不说话了。
岑取猜测她可能是在卫生间里不好意思讲话,便坐在沙发上等待。他才刚刚决定呆在这具身体里不走了,心情简直难以言喻,索性打开了电视,打算看个节目缓解一下心情。
他随意拿遥控换着台,换到一个频道时,却突然被上面的娱乐报道吸引去了注意力,因为画面上出现的人是耿不驯,他正站在一家医院附近接受采访。
报道里的画外音正在叙述:“著名商人耿先生并不愿透露太多关于他的好友闵锢先生的消息,据悉,闵锢先生突然陷入昏迷后,他名下的公司内部已经显现出混乱趋势……”
这段话传入岑取脑内的那一瞬间,他只感觉好像有人用力朝他脑仁里扎了一根刺,“噔”的一声,让他觉得天旋地转剧痛异常,猛地栽倒在了沙发上,身体也跟着痉挛起来。
“唔……”
无数个画面,无数条信息汇聚在一起朝他眼前涌来,他好像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发着光的漩涡当中,过去熟悉的一切都慢慢回到了他的大脑里。
尽管疼得在沙发上不断打滚,可岑取已经想起了他是谁。
他就是闵锢!
不止他的身份,他还想起了身边所有的人和事!只是不知为何,想起真实身份似乎给这具身体带来了很大的刺激,让他快要无法承受了。
想起浅缎还在卫生间里,闵锢不想让她看见自己这副模样,只能攥紧了沙发,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而此刻,站在卫生间里的浅缎也正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发着呆。
她刚刚说了谎。其实她并没有觉得肚子痛,只是……只是因为刚刚和丈夫接吻的那一瞬间,她闭上眼之后,竟然产生了一种十分异样的感觉!
就好像、就好像此刻跟她接吻的是一个陌生人似的!
浅缎吓得想也不想就推开了身边的人,可睁眼一看,面前的人却的的确确就是丈夫!既然如此,她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错觉呢?
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她只好找了个借口躲进卫生间,试图整理好自己杂乱的思绪。
难道丈夫真是被人假扮的?
这个念头再一次出现在浅缎的脑海中,但立刻被她甩到脑后。不可能的,世界上哪会有这么荒唐的事,一定是因为她已经好久没有和丈夫亲热了,所以才会不适应。
浅缎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又用凉水扑了扑脸,这才终于镇定下来。
然后她心底不由又涌上几丝愧疚情绪,好不容易和丈夫和好了,她却又拒绝和他亲密,丈夫会不会不高兴啊?
她连忙打开卫生间的门,谁知落入眼前的,竟然是丈夫倒在沙发上蜷缩抽搐的景象!
“老公!”浅缎大叫一声,冲过去将丈夫抱起来,紧张地问,“你怎么了?老公你哪里不舒服?老公?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闵锢勉强将眼睛撑开一条缝,视线却是直直地盯着电视屏幕。
浅缎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听到电视里正在说的内容,暗叫不好,连忙关掉了电视,又去摸丈夫的额头,问:“你哪里难受?我送你去医院吧!你稍等一下,我这就——”
“不用!”闵锢拦住了她,摇摇头,额头上都是虚汗,“不用,我没事,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可是……”
“我真的没事,你别担心。”闵锢沙哑地说,牢牢地抓着她的手不让浅缎离开。
浅缎没办法,只好在他身边坐下,擦掉他额头上的汗水,心疼地问:“怎么突然就这样了?我就是去了下卫生间……是……是因为刚刚在电视里看到了那个人,才这样吗?”
闵锢神色一滞,敏锐地问:“你说哪个人?”
浅缎犹豫片刻,才说:“就是……就是那个闵锢啊。老公你不是一直很讨厌他吗?以前电视上有关于他的新闻什么的,你都立刻换台不看的,而且你还不许我提到关于他的一切事情。”
身上的疼痛感渐渐过去了,闵锢从沙发上坐起来,抓住浅缎话里几个关键词,又问:“我……我不允许你提到他的一切吗?我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要求你的?”
浅缎挠挠头,回答说:“也没多久吧,差不多就……半年多前?那天你看了这个闵锢的一个报道,就很生气,大骂了他一通,说、说什么你最讨厌这种人了,从此以后就不让我提到他了。老公你不记得了吗?”
闵锢很快猜到了一个可能性:原身不让浅缎提起关于自己的事,是不是为了让他没办法想起自己就是闵锢?毕竟他刚刚一听到自己的事情就恢复了所有记忆!这么说,自己的魂魄来到这具身体,莫非和原身有关系?
考虑到那个岑取的不良品行,闵锢觉得这很有可能。
于是他装作头疼的样子,揉了揉太阳穴,道:“头很疼,一时想不起来了。”
“我帮你揉揉。”浅缎不疑有他,体贴地帮他按摩着,“老公,真的不用去医院吗?你脸色好差啊。”
“没事的,不用。”闵锢轻声说,试探性地说,“以前可能是我太偏激了,所以才会不喜欢这个闵锢,其实现在想想,人家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也是呢。”浅缎见丈夫终于不再那么愤世嫉俗了,有点开心,便顺着他的话说,“虽然你以前总说闵锢能成为这么成功的商人,是因为他家世好,从小拥有的就比咱们多。但想想,他现在的公司也完全是靠他自己经营起来的呀,还那么成功。老公,我觉得以后我们应该多学学他的人生态度,这样以后就能过得和他一样成功啦。”
闵锢从她的话里分析出一些信息:看来原身是很不屑于自己的成功的,或者说的更准确点,从前的岑取一定非常嫉妒自己。结合岑取自己的生活状况和性格来看,他一定非常想要过上优渥的生活,那么,他会为了这些,就想办法把他的魂魄转移到闵锢身上,然后让闵锢的魂魄代替他自己吗?
闵锢觉得非常有可能。
“唉,不过真可怜啊,刚刚电视上好像说,那个闵锢昏迷了啊?也不知道是得了什么病,他这么年轻就这样了,唉……”浅缎不禁有些感慨。
听到浅缎在关心真正的自己,闵锢心里不禁有几分温暖,他轻声问:“浅缎,你很了解这个闵锢吗?”
浅缎吐了吐舌头,说:“我一开始也不知道啦,是你总是一看见他就生气,一看见他就不高兴,后来我就好奇去网上查了查。发现他真的是个很厉害的人,而且为人也很正直,唉,真希望他会没事啊……”
闵锢心潮澎湃,忍不住将浅缎抱进了怀里,悄悄在心底对她说:谢谢你。
浅缎却因为这个拥抱,再度觉得浑身怪异,连忙推开了他,面红耳赤地说:“那个……我……我今天有点累了,不是很想,老公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闵锢顿了顿,明白了她在说什么,便点了点头。他不禁松了口气,因为他也没准备好用这具身体跟浅缎亲热。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现在想起来自己是谁了!闵锢顿时不知该如何选择,他究竟是继续生活在这具身体里,还是想办法回到原来的身体里呢?
他才刚刚承诺了浅缎会照顾她一辈子,这个承诺绝不可能更改。但如果他的魂魄不回去,他的家人该怎么办?尽管那些叔叔伯伯都不是善茬儿,但他还有年迈的父母,和一直照顾他的姨妈,他如果不回去,那些叔叔伯伯会让他们安稳地度过以后的日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