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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先生走到床边,伸手拨了拨她的头发,低声道,“吵醒你了。”
唐夏揉了揉眼睛,摇头道,“本来也没睡着。”
她打了个哈欠,“怎么去了那么久,发生什么事了吗?偿”
“一些小事,已经解决了,”他顿了顿,“老爷子睡了吧?撄”
“睡了有一会儿了,临睡前还问我你去哪儿了,我跟他说去公司了,你明天可别说漏了嘴,爸该怪我撒谎了。”
沈先生笑了笑,说,“明天孕检的时候,我们把身体也查一遍。”
唐夏怔了怔,良久才点了点头。
月份越来越大,身体的负荷也会越来越重,各种不可能控制的因素都有可能为肾脏增添负担,提前终止肾脏的使用年限。
这几天,她一直避而不谈这件事,一是她还没有完全放下心扉去接收这件事,二是怕她的消极的情绪会感染沈先生,在面对病魔这件事上,沈先生比她要乐观主动地多。
她伸手摸着他的脸庞,轻声道,“在我活着好好爱我,等我走了,就忘掉我。”
沈先生心口一颤,捏着她的手紧了紧,“如果我能忘掉的话,你觉得我还是你值得你依靠的男人吗?”
“我不想你难过,”她声音很低,“我知道守候一段无望的感情是多么的痛苦,这样的痛苦,我舍不得一个人承受。”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唐夏伸手捂住他的唇,声音软软道,“嘘……等我说完。”
她眨着眼睛笑着,浑身都散发着令人陶醉的暖意,“有些话,我本来想等我们老了之后我再告诉你,可是我现在突然发现一辈子好短,如果我不说,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说。”
她凑过去在他唇角吻了一下,低声喃喃道,“这辈子能遇见你,嫁给你,已经花光了我所有的运气,能不能跟你厮守,现在对我来说,真的没那么重要了,是你让我明白,被人爱着,宠着,是这么幸福的一件事。”
“你那么优秀,那么好,那么的让我舍不得,如果我活着,这辈子我都不会松手,可如果我不在了,我希望你能彻底的忘了我,被这样一个人爱过,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动容,手指却在轻轻颤抖,她贴的很近,感受的一清二楚。
“还有,我爱你,老公。”
沈先生望着她的眼睛,深深地,像是要将她刻进灵魂里,好久才伸手托住她的脸庞,声音沙哑道,“想听我的心里的话吗?”
唐夏一怔,点了点头。
沈先生很少表剖自己的内心,唐夏跟他相处这么久,也是逐渐摸透了他的脾气,才慢慢跟他磨合的,但是沈先生心底真正怎么想,她却是猜不透的。
他伸手摸着她的耳垂,专注的看着她的眼睛,嗓音低沉道,“我瞒着你一件事,一件可能会让你后悔今天对我说这些话的事,如果想知道,就给我好好地活着,活到我原因告诉你那天为止。”
唐夏笑了笑,低声说,“你当我是小孩子?”
“我是认真的。”
沈先生神色非常认真,“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不让我母亲跟沈老爷子见面?等你好起来,我就告诉你,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一个你永远也想象不到的故事。”
她没有当真,她知道,这是他激励她活下去的话,可是人在疾病面前的太过脆弱,不是你想战胜就能战胜的,只是她不想打破沈先生心里美好的期许,认真的点头道,“我尽力。”
沈先生将她抱进怀里,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发丝,过了一会儿,低声道,“明天,我帮你把头发剪了吧。”
唐夏摸了摸发顶,扭头道,“你不是喜欢吗?为什么要剪了?”
沈先生拨弄着缠绕在指尖丝绸一般的发丝,低声道,“突然想看看你短发的样子。”
其实是担心以后如果要做化疗什么的,会致使她脱发,从他知道那件事开始,心里就已经做好了承受一切的准备。
不到最后一秒,他绝不会放弃,哪怕用一些极端的手段去延续她的生命,哪怕她为此痛苦不堪,他也会做,只要他活着,他愿意去做一切尝试。
“我上大学后,就没有再剪过短发,”
唐夏笑着,有些自恋道,“因为大家都说我长发好看,万一剪了短发,你嫌弃我怎么办?”
“你什么样子都好看。”
沈先生不假思索道。
唐夏一怔,耳朵热了热,嚷嚷道,“你现在情话是说得越来越顺口了,想想当初我刚认识的你的时候,你都不知道自己嘴巴有多坏。”
沈先生关了灯,抱着她,躺在床上,勾着她的腰,黑暗中凝视着她的眼眸,轻声道,“我怎么坏了?”
唐夏像是陷入了回忆,过了一会儿,低声笑了起来,“你还记得我第一次来紫园的时候吗?那天我被裴苡微陷害落水,你救了我,我当时还不知道毛团是你的猫,傻乎乎的跟你理论,让你把毛团还给我,你还记得你怎么跟我说的吗?”
沈先生困惑的想了想,抿着唇摇了摇头。
那个时候,他对唐夏仅仅是“有兴趣”,说的什么,做的什么,也不会太放在心上。
唐夏“哼”了一声,学着他的口气,故意压低声音,“你说,唐氏已经黔驴技穷了吗,要你靠这种手段上位?别白费力气了,我是不会跟你上/床的!”
沈先生被她故作怪异的语气,逗笑了,唇角不自觉的朝上挑了挑。
“你不知道,我那会儿多想抽你,不就是长得帅点,家里有钱点儿,还真把自己当成个香饽饽了,以为谁都想跟你上/床?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自恋,嘴巴又这么坏的男人?”
沈先生低声说,“如果我没记错,你当时已经抽了。”
唐夏干笑了一声,装傻道,“我抽了吗?你不是不记得了吗?”
沈先生凑近她,声音低缓,带着些诱人的意味,一字一顿道,“敢动手打我的人,太少了,我想不记住也难。”
他顿了一下,又说,“想知道我当时怎么想的吗?”
“怎么想的?”
“我在想,你的腰真软,抱在手里的感觉真好。”
唐夏……
“我算是明白了!你平常不说话,就是为了掩饰你内心龌龊的想法!”
她咬着牙,拉着他的衣领,咬碎一口银牙,“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对我图谋不轨的?”
沈先生笑了笑,轻声说,“很早。”
比你想象的要早,如果我当时知道有一天我会这么爱你,我一定不会那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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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占轩第二天早上五点多便出院了,锐兴作为一个上市不足一年的公司,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媒体的眼皮子底下,医院这儿人多嘴杂的,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卢彦开车送他回去的。
自从他跟苏梅开始闹离婚以来,殷承安也搬离了殷家,现在那么大的豪宅,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住,想到这儿,他突然有些烦躁起来。
“别回去了!直接去公司吧!”
卢彦顿了顿,低声道,“董事长,医生说需要静养几天,现在直接工作的话,会不利于恢复。”
“去公司!”
殷占轩的声音沉了沉,脸色十分不悦道,“连你现在也要违抗我?别忘了,你是拿着谁的工资,是谁将你养大的!”
卢彦嘴唇抿了抿,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由得抓紧,几秒之后,才沉默着调转方向。
殷占轩这才闭上眼睛,小憩起来。
等到了锐兴,卢彦才低声唤道,“董事长,到了。”
殷占轩皱了皱眉,慢慢睁开眼睛,朝车外看了一眼,才慢吞吞的解安全带。
现在还不到六点,天色已经亮了,只是没到上班时间,路上几乎看不见什么人,地下车库更是一片漆黑,他下了车,直接上了电梯,卢彦将车子锁好后,才跟了上去。
“你还没到上班时间,不用在这里陪我,回去再休息两个小时过来。”
殷占轩见他过来,皱了皱眉道,“开着车回去吧,九点过来上班。”
卢彦不太放心道,“可是您的身体……”
“没事,早上有个会,开完我就回去。”
说话间,电梯门已经关上了,卢彦盯着门看了一会儿,扭头朝着车子走去,脸上的表情已经不似刚才唯唯诺诺,放到有些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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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腔一动,还是牵扯的有些疼,殷占轩翻了一会儿文件,也有些看不进去。
他烦躁的将桌上的文件丢到一边,沉着脸走到窗户边,盯着外面已经跃出地平线的太阳发呆。
昨天虽说是酒精作用,但他对张雪蓉说的话,都是发自内心的。
也不知道现在她怎么样了,昨天自己有没有伤到她。
他不想否认,哪怕心里因为张雪蓉为别人生过孩子这件事非常不舒服,但这个女人,还是他所渴望的。
跟以前不一样。
以前的他一穷二白,什么都承诺不了她,而现在的他,掌控着云安市将近三分之一的财富,有能力给她一切想要的。
他觉得他对张雪蓉还是爱的,否则,她不够年轻,又不够干净,还不够听话,自己怎么会对她念念不忘呢?
想到此,唇角不觉弯了弯,爱情于他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一笔,但是这花,他非要不可。
心里下定某种决心后,他就回休息间休息去了。
他不知道的是,一场阴谋正在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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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夏检查的身体的地点,更换到了南山医院。
不管是医疗条件,还是医师水平,这里都是云安市顶尖的医院,再加上有秦昭诚跟陈悠悠两个熟人,很多事情就好办得多。
陈悠悠也是前几听才知道唐夏要换肾的事儿,安慰的话,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她当天就去做了个配型,遗憾的是,并没有成功。
唐夏知道后,又好气又好笑,她自己都一身贫血的坏毛病,还给她捐肾?不要命了?
说是这么说,心里却感动的不行,怕她太担心,自己一个病号还在一个劲儿的宽慰她。
“放轻松,就是一个普通的检查。”
陈悠悠拍拍她的肩膀,凑过去小声道,“你一紧张,你家老沈也要跟着紧张了,从你俩进来到现在,他的脸色就紧绷着,压力别那么大,又不是什么不治之症。”
唐夏弯了弯唇角,点了点头,扭头朝着沈先生说,“我进去了。”
沈先生上前一步,抿唇道,“我陪你进去吧。”
话音刚落,陈悠悠就将他挡住,“别这么紧张,秦院长安排的都是最好的医生,不会有问题的。”
唐夏说,“你别进去了,你进去我心慌。”
沈先生嘴唇抿了抿,终究没有追上去,等唐夏的身影消失后,他才扭头问站在他们身后的秦昭诚,“医院这边,有没有肾源的消息?”
秦昭诚双手抄在口袋里,身长玉立的站在那儿,一本正经的穿着白大褂,鼻梁上那副眼镜,遮住眼底的光芒,听见他问,淡淡的说,“有。”
沈先生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语气沉了沉,低声说,“你刚刚说什么?”
“hal完全匹配的,除非是有血缘关系,否则根本找不到,但是我发现一例跟沈太太匹配系数很高的肾源,hal相同位点达到百分之九十,如果进行*移植的话,手术成功的几率非常大。”
“资料!”
沈先生回过神,双瞳紧紧地锁着他,哑声道,“那个人的资料!”
秦院长扫了一眼陈悠悠,抿了抿唇,低声道,“你跟我来。”
沈先生回头看了一眼检查室,陈悠悠忙道,“你去吧,有我在呢。”
沈先生点了点头,低声说,“谢谢。”
陈悠悠还没开口,秦昭诚突然道,“陈医生,配型成功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沈太太,因为谁也不确定,对方愿不愿意捐献肾脏呢。”
陈悠悠一愣,随即了然,她怔了一秒,随即道。
“秦院长,我知道你有很多办法,这次,请你一定要帮帮她,她还那么年轻,未来的路还那么长……”
秦昭诚意外的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说,“当初老四让我扣着你的辞呈,你都没求过我,我以为我这个老板在你这儿已经没什么可信度了。”
陈悠悠有些尴尬道,“那不一样,他是你弟弟,你向着他是应该的。”
秦昭诚勾了勾唇角,“你错了,我可不是因为这个才答应他的,陈医生,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这个人对人才向来珍视,尤其还是这样的美女型人才……”
他的话带了些暧昧,令陈悠悠有些不适应,“秦院长,您别拿我开玩笑了。”
“我是认真的,”
秦昭诚望着她,眼底的闪烁着明亮的光。
他是个淡泊随性的男子,脸上总是带着温润儒雅的笑,很少看见他露出兴味的样子,陈悠悠一时间,也拿捏不准他的意图。
“这样吧,如果我能劝说对方为沈太太捐献肾脏,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怎么样?”
“……好。”
她只思索了两秒,就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秦昭诚意外道,“你不问问我要你答应什么?”
“你要我答应什么?”
“唔——”,他皱了皱眉,耸了耸肩,“我还没想好。”
陈悠悠……
沈先生实在是有些等不下去了,低声开口道,“走吧。”
秦昭诚这才道,“等我想好再告诉你。”
说完跟沈先生一同离开。
陈悠悠走到对面的长椅上坐下,她跟秦昭诚打交道的时候并不多,但对这个人的人品还是有所了解,应该不会故意为难她。
现在还有什么事,能比命还重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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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长办公室。
秦院长跟沈先生一前一后的走进来。
秦昭诚是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人,他的办公室非常大,空间布置的非常舒服,东面的落地窗前,摆放着几十盆花卉,各色各样的都有,修剪的整整齐齐,足以看得出来,主人在这上面费了不少心思。
沈先生却无心欣赏,他伸手撑着办公桌,沉着脸道,“那个人的资料给我。”
“先别着急。”
秦昭诚扭过头,将咖啡递给他,抬眸道,“我现在就算是给你了,你也未必能劝说的动。”
沈先生皱起眉,“钱不是问题。”
秦昭诚耸了耸肩,“对方不缺钱。”
“那他要什么?”
秦昭诚抿起唇角,弯腰拉开抽屉,将一份文件取出来,递给他,“先看看吧。”
沈先生接过来,皱眉看了他一眼,随即低头翻开了文件。
办公室的气氛变得安静起来,秦昭诚小口小口饮啜着咖啡,时不时的抬眼看向沈先生,对方的脸色已经又刚刚的急切,变得无比的阴沉。
文件很薄,短短几页内容,他却看了好久。
深吸一口气,合上文件,按在掌心下,沈先生抬眸看着他,抿着唇没说话。
“看完了?”
秦昭诚放下咖啡,起身道,“我跟你说过,这件事很棘手。”
棘手?与其说是棘手,不如说是上天作怪。
那么多的配型,偏偏只有这个最适合,又偏偏只有这个人,对他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劝动的。
殷承安!
真是阴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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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今天本来是打算加更的,从医院回来太晚,只能更这么多,我还在继续码字,两个小时后会再更一更,但是大家别等了,明早过来看,都注意身体,别熬夜,身体是长期投资,对自己好一点,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