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刚才的对话,她至少可以肯定一点儿,沈先生在心虚。
她没敢在往下试探,怕对方察觉,反正打掉孩子,一直以来都是她挂在嘴边的话,他怀疑也怀疑不到哪儿。
正想着,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唐夏还以为是唐诺,结果一抬头,就瞧见那天在机场碰到的那个跟沈濯云一块儿的女孩儿搀。
她怔了一秒,就收敛起情绪,礼貌的问道,“这位小姐,你是不是走错病房了。悦”
陆纯从上到下打量着唐夏,眼中的神情很倨傲,也很冷,那样子,就像是低等生物一样,令人十分的不舒服。
“你就是唐夏?”
陆纯开了口,声音挑得很高,有点儿不屑。
唐夏在外人面前,脾气算得上不错,但也代表她就是软柿子,她淡漠的扫了陆纯一眼,淡淡道,“你是这里的护/士吧?刚好,我肚子不太舒服,你扶我一下,我要去趟卫生间。”
陆纯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
唐夏却已经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扫了一眼愣在门口的女人,十分自然道,“帮我把拖鞋拿过来吧。”
陆纯这才回过神,脸一青,沉声道,“你看清楚,谁是这里的护/士?”
唐夏顿住动作,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一样,蹙眉道,“你不是护/士,你来这里干嘛?”
“我——”
陆纯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住情绪,俾睨着她,“我有事要跟你谈谈。”
“我好像,不认识你吧,这位小姐?”
“我叫陆纯。”
陆纯将肩上的头发,拨到耳后,扫了她一眼,语气有些高傲,更像是示威,“是沈濯云的未婚妻。”
唐夏脸色一变,瞬间白了白,陆纯勾起唇角,对她的反应,十分的满意,继续道,“之前我一直在国外读书,你没有听过,很正常,但是现在既然知道了,我希望你离我未婚夫远一点。”
唐夏抿着唇,好久才道,“抱歉,我是真的不知道。”
她的语气十分诚恳,甚至一瞬间,陆纯都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些恶劣了了。
唐夏话却还没说完,她摸着右手上的戒指,脸色十分歉然,“如果我知道你们已经订婚了,是绝对不会答应他的求婚。”
陆纯身体一僵,脸色变了变,盯着她手上那枚戒指看了许久,眼神慢慢变得复杂,好久才哑声道,“你说,他向你求婚了?”
唐夏脸色也是惨白,握着那只手,却故意将那枚戒指在陆纯眼皮子底下晃动,情真意切道,“他说,他想为我肚子里的孩子负责,想照顾我一辈子,你知道的,我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面对这样的他,我真的很难拒绝……”
“你肚子里孩子是他的?”
陆纯这次的声音更大了,她以为沈濯云只是玩玩,只是对唐夏这样的另类感兴趣,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她捏着拳头,声音有些颤抖,“那你怎么不把孩子打掉!”
这话听起来真的十分刺耳,唐夏几不可闻的皱了皱眉,沉默了许久,才道,“我有中度贫血,不能做流产手术。”
陆纯一瞬间觉得天都塌了,今天之前,她还跟自己的一帮朋友面前放话,这次回国一定要把沈濯云拿下,结果第一次交锋,就这么惨败,对方还是一个离过婚的女人,这让她十分不能接受。
她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你跟他退婚,离开这里,我会给你一笔钱,足够你抚养这个孩子长大成人。”
虽然对方是在逼她离开,但是唐夏却觉得这姑娘有点儿傻,有点儿单纯,如果真是有心机的,哪里会管她的死活。
她在心里说了声抱歉,因为对他,我也不能放手,除非他亲口让我离开。
她抿着唇,沉默了很久,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样,轻声说,“好。”
陆纯心里松了口气,同时又对唐夏有些瞧不起,她以为沈濯云看上的人,至少应该是与众不同的,没想到这么目光短浅。
明白这一点,她对唐夏此时兴趣全无,直接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签了五百万递给她,沉声道,“记住你说的话。”
唐夏接过来,扫了一眼上面的签字,清秀大气,都说字如其人,能写出这样的字,人应该也不会坏到哪儿吧
。
陆纯见她将支票收好,盯着她手上的戒指,开口道,“把戒指给我吧。”
唐夏一怔,倒是忘了这一点,她蜷缩着手指,犹豫了几秒,轻声道,“摘不下来。”
“怎么可能?”
唐夏将手递给她,陆纯犹豫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拔了拔,戒指与手指之间贴合的很紧,这样根本拔不下来,除非用肥皂水。
这尺寸未免也太合适了吧?
陆纯疑惑的扫了唐夏一眼,去弄了点水,才慢慢取下来。
唐夏看着空荡荡的手指,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陆纯拿着那么戒指,端详了一下,很快就发现上面篆刻的英文缩写,瞳孔骤然一缩,紧紧地攥住那枚戒指。
陆纯走后,唐夏躺在床上呆了一会儿,然后将那张支票拿出来拍了张照片,发给了沈濯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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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先生都要入睡的时候,看见这条消息,蹙起眉,坐起身靠着床头,回了条微信。
“给你你就花吧。”
唐夏……
对于沈先生的胸有成竹,她突然有点儿心虚,咳了一声,讪讪道,“你就不问问,她来做什么?”
“给你钱,让你离开我。”
沈先生一丝犹豫都没有,说得非常干脆。
他顿了顿,又问道,“你怎么回答的?”
“……我把戒指给她了。”
沈先生……
“反正那戒指,最终不是还得到你手上吗。”
唐夏为自己的行为狡辩。
沈先生眯起眸子,冷笑道,“所以我该夸你是吗?”
唐夏撇撇嘴,嘟哝道,“自己没处理好这些烂桃花,还怪我……”
沈先生咬牙,“你再说一遍。”
唐夏……
“那个,你把戒指要回来呗。”
唐夏觉得自己脸皮太厚了,这种话也说得面不改色。
沈先生没说话。
唐夏有些小别扭,“我没想给她,可我不给她,她不在医院闹吗,被我爸跟我哥看见了,你觉得咱俩谁能落好?”
沈先生还是没说话。
唐夏咬唇,“你不想娶我了?”
沈先生……
他突然觉得,陆纯那丫头,根本就不是唐夏的对手,一个只会任性,另一个却会撒娇,而且每次都撒在他的心坎儿上
。
“早点儿睡吧,明天我去看你。”
得到他的回答,唐夏才松了口气,软软的说了声“晚安”,挂了电/话。
沈先生放下手机,伸手帮毛团顺毛,他突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跟唐夏的关系,对调了,她在牵着他鼻子走,最主要的是,他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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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梅在看守所已经呆了整整一下午了,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到现在,殷家却没有一个人来看他,她又恨又怕。
周围铜墙铁壁,只有一个小小的窗户,能透出点儿光亮,呼在鼻子里的空气,带着一股子潮湿味。
她去唐家的时候,穿得很薄,马上天就黑了,里面的温度也慢慢僵了一下,她忍不住缩了缩身子,抱着肩膀。
刚被关进来的时候,她还大吵大叫,结果被隔壁门里的女霸王骂了一顿,她现在连叫也不敢叫,更主要的是,饿了一天,她实在也没力气了。
“哎,你手上戴的是什么?”
旁边一个打着唇钉,脸上纹着纹身的女人,冲她吹了个口哨,挑着眉,盯着她受伤那枚鸽子蛋,眯起眸子。
“摘下来,让姐妹儿看看呗?”
苏梅快速的遮挡住手上的首饰,冷冷的扫了她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浓浓的鄙夷。
纹身女被她这个眼神儿激怒了,啐了一口大骂道,“什么东西!卖/屁/股的老马蚤货!”
苏梅额上青筋跳了跳,等着她,沉声道,“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我他/妈今儿还就不干净了怎么着?”
苏梅咬着唇,冷声道,“垃圾!”
“你/他/妈再说一遍?”
纹身女隔着栅栏丢过了一个东西,刚巧砸到苏梅的额头上,一下子就鼓起一个青包,砸得苏梅身子晃了晃,伸手一摸,脸都白了。
“都吵什么!”
预警拿着警棍敲了敲铁栅栏,蹙着眉道,“犯了事儿还挺得意是不是?一个个的,都给我老实点!”
苏梅咬着牙,沉声道,“我要换一间,我不跟这种垃圾呆在一起。”
“呸,女表子,你丫再说一个试试?”
纹身女大声骂道,“你信不信我出去,弄死你!”
“砰砰——”
铁栅栏又被敲了两下,狱警冷着脸道,“到这里你还嚣张,是不是想再多住几天?”
纹身女撇撇嘴,“警察哥哥,明明是这老女人找事儿。”
“你——”
“够了!”
狱警冷着脸看向苏梅,“你当这里是旅馆,想住哪儿就住哪儿?”
苏梅忍着怒气道,“跟我一块儿进来的女孩儿呢,我跟她住一起总行了吧
。”
狱警蹙着眉看了看她,淡淡道,“人家已经被保释出去了。”
“什么?”
苏梅大惊失色,还想再说什么,狱警已经走了。
她白着脸,整个人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脸色难看的不行。
纹身女冲着她哼了一声,吹着口哨躺下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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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董,真的不去看看夫人吗?”
从派出所大厅出来,卢彦就提醒殷占轩,“夫人已经在里面呆了一下午了,那里面环境不好,她年纪又大了,您看是不是……”
“唐家那边不松口,我有什么办法?”
殷占轩的语气很不好,“谁让她多事,住两天,磨磨脾气。”
他刚刚就是来保释苏梅的,哪儿知道唐诺这次紧咬着不松口,他今儿要是真把苏梅弄出来,明天对方就会起诉,这事儿本来就不光荣,他要真把事情闹大了,就更难看了。
卢彦一听他这么说,也不敢多嘴了。
殷占轩径直朝门口的车走去,一路上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也根本不在意,里面的人,是不是一直在等他的消息。
跟苏梅一样不好受的,是殷承安,与其说是养伤,倒不如说,他是被软禁在这里了,再加上他这些伤口,还没愈合,行动十分不便,外面的消息,他是一点儿不知道,也不知道唐夏那边怎么样,苏梅那边怎么样,伤他的人,反而被他丢在了脑后。
直到晚上八点多的时候,裴苡微来看他,他才略微知道了些外面的消息。
“承安,妈那边,兴许要再呆上两天,我会替你去看她,你别太担心。”
裴苡微吹了一口粥,递到他嘴边,温声道,“你一整天都没进食,多少吃点儿吧。”
殷承安躲开她的手,淡淡道,“拿走,我不想吃。”
裴苡微手指顿了顿,垂下眸子,道,“今天的事,也怪我,我要是能劝住妈,她就不会……”
殷承安沉着脸,却没有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而是冷冷回道,“是该怪你!”
裴苡微怔住了,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听错了,殷承安怎么会说这种话呢。
然而下一秒就打破了她的幻想,殷承安冷着脸,一字一顿道,“你明知道我妈的脾气,明知道我妈对唐家的态度,还在她面前煽风点火,现在唐家,殷家,全都鸡犬不宁,整个云安市,都在看我殷承安的笑话,你满意了吧。”
“承安,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只是把我看到了告诉伯母,难道这也有错?”
裴苡微重重的将粥碗放到桌上,情绪激动,眼眶也红了一圈,“你到底是在怪我没有拦住伯母,还是怪我告诉伯母,伤害你的人是唐诺?”
殷承安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裴苡微的心却寒了起来,她盯着他英俊的侧脸,声音沙哑起来,“唐夏在你心里就这么重要,重要到连他的亲人都要维护?”
“你别无理取闹,我只是就事论事!”
听着她一遍遍在他耳边说唐夏的名字,殷承安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我欠她的已经够多了,我就算帮她怎么了?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不是吗?”
“你欠她的?那你欠我的怎么还?”
裴苡微一把将桌上的东西挥落到地上,“唐夏那么好,你当初怎么就不跟她在一起?”
殷承安的脸色猛地冷了下来,“你再胡说八道,就给我滚
!”
裴苡微抹掉眼角的泪痕,眼中闪过一丝讥讽,大步离开。
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殷承安沉着脸坐在那里,好久之后,突然将插在手上的针头拔了,一把摔到地上,脸色阴沉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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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陆纯就来找沈濯云。
将昨晚的事,说完之后,将戒指放到茶几上,切入正题,“云,这样的女人,随便给张支票,就能打发走,我不明白你究竟喜欢她什么。”
沈先生拿起那枚戒指,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巾,轻轻擦了擦,直到钻石重新发出璀璨的光芒,才淡淡道,“我就喜欢她贪图我的钱。”
陆纯……
她脸色变得特变难看,怎么都没想到,沈濯云居然会这么回答。
她咬着牙强调道,“可她已经答应她离开我了!”
沈先生从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张支票,递给她,数额跟她昨晚给唐夏的一模一样,沈先生不理会她发怔的眼神,淡淡道,“她让我还给你,因为她后悔了。”
陆纯脸色一沉,声音尖锐道,“你什么意思?”
沈先生双腿交叠,淡漠的看着她,“不为什么。”
“难道就是因为她怀了你的孩子?”
沈先生眼眸一眯,沉声道,“她说的?”
陆纯咬着牙道,“难道不是?”
“是。”
沈先生没有否认。
“我也可以给你生孩子,你为什么偏偏就对她动心?我明白了,我们认识十年了,你跟她才认识多久?”
沈先生却没再回答,淡淡道,“小纯,我跟你只能是兄妹之间的关系,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好好休息,明天我让李歆送你回去。”
陆纯后退一步,要紧牙关,一句话没说,转身离开。
如果到现在她还没看出来,这两个人在耍她,她就是白活了。
唐夏骗她,她无所谓,她寒心的是,沈濯云的态度,以前,她受了委屈,他总是第一个将她护在身后,可现在,他居然联合外人,一起骗她,这让她忍受不了。
就像是一件属于你多年的玩具,多然被人抢走了一样,怎么都不甘心。
出了门,她抹掉眼泪,拿出手机拨了她父亲的电/话,“爹地,你帮我一个忙,我暂时不会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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