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安向来喜欢热闹,高和不时的就要上前嘟囔几句,李慕安见齐景焕气定神闲一点都不担心会有危险的样子,忽而想到还有一种名为皇家暗卫的生物,她凑到李宏茂耳边问是不是有暗卫跟着,能不能叫出来见识见识,李宏茂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都是群爷们,有什么好见识的。”
似乎是为了折磨这群爷们,李慕安拐了沈幼安特地的往那卖女子东西的地方,一会逛逛首饰店铺,一会看看衣料店铺,有守在店铺门口跑堂的小伙计见这几人穿着不俗,机灵的跑过来道;“客官要不要进去看看,咱们店是这景山脚下衣料最全,最好的店铺。”
高和嗤之以鼻,再好能有皇宫的好吗?哪个狗胆包天的有了好东西不是紧着往宫里头运。
齐景焕倒是突然来了兴致,拉着沈幼安往里头走,那小伙计一边领路,一边给他们几人介绍他们店里的好料子,到了里面有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人走了出来,那小伙计忙道;“掌柜,有贵客来了。”
这小伙计是个有眼力界的,店里又是卖衣料的,一眼就认出来几人身上的衣服皆非凡品,这店铺也都是看人的,若是普通人来了自然小伙计招待就可以了,可若是有贵人来,就换掌柜的亲自招待。
几人被请到二楼,掌柜的命人上了茶,几个人坐着,掌柜的开始介绍布料,李慕安一看这架势,急了,她是出来玩的,可不是来听这些枯燥的东西的,那掌柜的说的详细,什么织女花几年时间才得一匹,织女只饮朝露雪水什么的倒不是夸大其词,皇宫每年供的布料好些都是织女花上几年心血才得的,可是令沈幼安惊讶的是,就这么不打眼的一个店铺竟然也有这样的料子,若是没有贵客临门,这店铺岂不是要赔本,她是知道有些好布料需要织女每日饮露水,每日饭菜皆由清晨花叶上的露水做成,单批阁楼供织女居住,每日专人送食,不与外人接触,为的就是保持这些织女的洁白无暇,织出最好的布料,光是养一个织女就要花上不少银钱,除了那些往朝廷供应的皇商或是真正富甲一方的商户,普通商户哪里会花那么大价钱养这样的织女,这么一个不打眼的店铺难不成背后还有大靠山,或是这掌柜的说谎,想要抬高价格。
其实她只是不知这店铺看着不打眼,其实背后却是大富商陈家,陈家富甲一方,酒楼,青楼,器具古玩,衣料铺子,但凡能捞钱的都会插上一手,说一句富可敌国并不夸张,朝廷的钱靠征税,靠藩地上贡,可朝堂的大臣,后宫的妃子,皇室宗亲,有爵位的公侯,军队练兵要军饷,都是朝廷在养着,遇到天灾*的,朝廷不仅要免税,还得拨款赈灾,齐景焕为什么那么喜欢抠门的户部尚书,自己要办点事都得要听他唠叨半日,还不是他会算计,若不是有这么个户部尚书,国库早被折腾成个空壳子了,眼看着是盛世,可国库里的钱真未必能比的上这些土财主。
掌柜的介绍的口干舌燥的,连沈幼安都想见识见识他口中的朝云锦到底是什么样子了,李慕安也来了兴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哪怕是李慕安这样的女土匪也不例外啊,哪知那掌柜的报了价后,齐景焕一合扇子表示,太贵了,不买。
那掌柜的一愣,感情这么半天是逗自己玩呢,不过他也看出这几人身份不俗,不然也不会亲自招待介绍了那么久,虽然最后买卖不成,可掌柜的还是笑眯眯的将人送了出去,他在这里干了这么多年了,从来不轻易的得罪任何人,谁知道哪天来的就是贵人呢,他一个替主家看店铺的掌柜,真得罪了什么人,主家也只会把他推出去赔罪。
出去之后,沈幼安忍不住道;“这掌柜的倒是好气度,介绍了这么久什么都没买也没恼。”
说完又看了齐景焕一眼,这人好歹是陛下,真没想到跑到这里买东西居然会嫌东西贵,她没觉得东西贵啊,再说了既然不买,又何苦去折腾人家呢,她倒是不觉得陛下是舍不得银子,只觉得陛下是故意逗那掌柜的。
齐景焕大概瞧出了她的想法,笑着道;“家中也不缺朝云锦,你若喜欢,往后上贡的都让人送来给你,今日出门没带人,这会若是买了不好拿。”
李慕安突然道;“让那些小尾巴出来拿啊。”
沈幼安愣了一下,小尾巴,什么小尾巴,倒是李宏茂一下就知道她口中的小尾巴是那些隐于暗处保护陛下的暗卫,笑着道;“胡闹。”
沈幼安心中却有些想看看那朝云锦到底与宫中的有什么不同,只是陛下都说太贵了不买,她也不好开口。
到了酒楼的包间里,齐景焕凑过来道;“今日那朝云锦即便是买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本公子明日带你去看看最好的朝云锦。”
沈幼安心中不免有些失落,陛下说的最好定是皇宫中的,皇宫中的朝云锦她早就见过了,她以前在安平王府时父王也派人送来过,她只是觉得此处不是煜都,说不得名字相同布料却不同呢。
却听齐景焕道;“织女饮朝露,喝雪水,终日在阁楼中织布,与世隔绝,才织出的朝云锦,每年送到宫中的也不过就那么几匹,这里一小小的店铺居然拿出来卖,虽卖的与进贡宫中的不同,可也是要花好一番功夫的,那店铺是此处富户陈家所开,那陈家库房里头的银子只怕比国库还多,都说最好的往宫里头送,可这些个富户哪个不是贪图享受的,好东西也都是从他们手里过一遍,挑过了才往宫里头送,真正瞧上眼的都让他们自己留了,这陈家自一百多年前开始便买了数百幼龄女童,随后开始建阁楼,每十二个织女住一阁楼,悉心栽培这些织女,随后每隔几年便会买进一批女童,到如今织成的朝云锦,其中花费的心血自然不少,可终归都是银子在吊着的。”
他说着抿了一口茶,继续道;“明日,本公子带你们去见识见识这个陈家,他们家留下的朝云锦才是最好的。”
他说完李慕安的眼睛里便露出一抹精光,女土匪的本性这时候展露了出来,依陛下所言,那陈家必是宝物众多,到时候跟着陛下前去狐假虎威一番,不愁抢不到好东西。
“陛下明日要摆驾陈家?”
“朕三日前已经让人告知陈家准备接驾了。”
怪不得听人家掌柜的说了那么久,感情是打定了要到人家主家要东西的主意了。
“表哥,这明天是要去要东西吗?这行为可跟土匪没两样啊。”
齐景焕还没说话,李慕安当即翻脸;“土匪怎么了?你瞧不起土匪啊?”
李宏茂马上改口;“谁说土匪不好的,我就是喜欢土匪,表哥,咱们明天就去抢东西吗?”
齐景焕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纠正道;“是要,不是抢。”
李慕安在一旁捂着嘴都快笑岔气了,她一直奉行的是拿不是抢,这陛下可比她拽多了,人家是要,光明正大的问你要,他是陛下,他张口要谁敢不给。
李宏茂瞪了她一眼,笑笑笑,就知道笑。
李慕安此刻看着齐景焕觉得格外亲切,大概觉得土匪见土匪就格外亲切吧,此刻在她心里,陛下等于土匪,区别只在于,陛下是霸道的土匪,而自己是普通的土匪,赶明儿一定要学学陛下这气势,看上了哪家的东西,就往院中一站,伸手吆喝,主家的都给姑奶奶滚出来,姑奶奶来要东西了。
“那陈家真的养织女吗?”
沈幼安现在脑子里就是奇怪那织女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
“这是自然,陈家后院占地面积大,阁楼里住的都是织女。”
“这些织女倒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李慕安感概,也不知明天能不能见一见那织女长什么样。
“都说白头宫女,白头宫女,如今看来这些织女倒还比不得宫中女子了,整日里就在阁楼里织布,连外人都见不到,宫女好歹能在宫中走动走动。”
沈幼安对这些织女感到同情,李慕安笑道;“皇宫是个大笼子,那陈府后院的小阁楼是个小笼子,都是笼子,也没什么两样了。”
这两人就这样为这些女子惋惜,坐在一旁的齐景焕脸都黑了,她们议论皇宫时就不能避着自己这个皇帝吗?
“宫女到了年龄还有出宫的机会,可是听说那织女一辈子都要在阁楼中待着,不见外人,到死了席子一裹,便丢到了乱葬岗,连个坟头都没有,无儿无女的在阁楼里待了一辈子,谁会管她们。”
她一直觉得宫女可怜,如今谈起了这些织女,倒觉得这些织女更加可怜。
齐景焕笑了笑;“你还听说过这些?”
“奶娘同我说的。”
“奶娘说错了,这些织女不是完全没有机会接触外人的。”
“哦。”沈幼安眼睛一亮,瞬间来了精神,目光灼灼的盯着齐景焕,希望能听到有关于织女的事情,她也不知怎的就对这织女感兴趣,奶娘曾说过织女是最苦命的女子,终其一生都在暗无天日的阁楼里织做,听说织女无喜无悲,可是人怎么会没有感情呢?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