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我宁愿放弃对学术的探究,宁愿永远消除我的好奇心,那样,我就不会背负上那个沉重的秘密。
在圣心医院,我最敬重的人是我的导师,廖医生。
那天我去找他,刚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房间里传来激烈的争执
“那件事,必须保密!一旦消息泄露,我们医院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会受到不必要的关注。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就让它埋葬在过去吧。”
“但是,这关系到三个家庭,以及三个孩子的命运啊!廖医生,我们可以不通报高层,但至少……让他们的父母知道实情吧。”
一道冷冷的声音传了出来“不,只要人还活着,就都有可能泄露秘密。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我站在门外,大惊失色,一动也不敢动。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听上去,好像发生了一件影响很坏,院方千方百计的想遮掩,但有人却主张告诉跟事件相关的人。
“小宋,你也是我的学生,我们都是学医的,今天我站在同行的角度跟你说话。学医之人不应该信什么虚无缥缈没有证据的事情,我们医生凡是讲究的是书面和影像证据,我们只相信我们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事情。你明白吗?”
哦,原来廖老师在跟宋医生说话。宋医生,是比我早一年进入圣心的学长,现在也在产科。
宋医生辩解道“可是那件事,就是我亲耳听到,亲眼见到的事情啊。我看了当年的影像资料,一名孕检完全正常的单胎孕妇,躺上产床,竟然从腹中生出两个孩子,这完全就是无法解释的嘛,她所有的检查都是在圣心做的,那些影像记录根本不可能有错。然后又平白无故的在她身边多出了一个孩子!而且没有任何监控记录!两男一女,经过dna检测,都是她的孩子!这怎么解释?除了诉诸神秘、力量,我真的也无法解释了。”
“无法解释就无法解释,医学无法解释的多了,哪有一个学科能够解释世间万物的。”
“但关键是,发生这一切之后,那名产妇就,就……死了。”
我在门外听得越发心惊。
作为一名医生,我一直笃定的坚信这世界所有事情都可以用科学来解释。
一名产妇,在产检的时候显示她怀着一个孩子,但接生的时候却神奇地出现了两名,接着,在没有目击者的时候,又多了一名跟她有血缘关系的新生儿……
如果只是在新闻上读到这则信息,我一定会嗤笑这是某个记者编造出来,为了博人眼球的而乱写的新闻。
但那天,我不知为何,好奇心大盛,在门口偷听了一会儿之后,就立刻前往医院的档案室去一探究竟。
首先我可以确定的是,他们讨论的绝不是近期发生的事情。
因为老师说过“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那就应该寻找至少三年之前的病例档案。
三年前的档案翻过之后,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于是我又找出了更久的档案,终于发现了一个约十几年前的尘封档案。
那个档案跟其他的病历一样胡乱摆放在一起,但是出奇得厚。
我打开看了看,综述的第一句就写着
“孕检为单胎,但实际分娩出双胎,且为龙凤胎……”
我就知道这一定是我要找的内容。
但越往后看,我就越糊涂了。
因为在后面记录的,已经跟我们医院没多大关系,而是一些知名的物理学家,生物学家以及国际案件调查组织等的深度介入……
站在我一个医生的立场,我会判定这是一起医疗事故。
不管怎样,最终的分娩结果和孕检时不一样,我认为这是医院的失职,而产妇在生下孩子之后不久就去世了,这也很难跟我们医院脱离干系吧。
但这个档案里,丝毫没有说到给产妇家人的打官司或者补偿的只言片语,就好像,这个产妇从来就没存在过一样。
物理学家留下的话,晦涩难懂
“……不排除平行世界在现实中交叉的可能,而且不排除现在看到的产妇已经不是当初来医院做产检的产妇这个可能。因为一个特殊的契机,三个世界产生了交叉现象,abc每个世界都有一名该产妇的孩子,而这名产妇其实也有三个‘分身’,在这个世界死去的只是分身之一,在另外的世界推测她还在存活……”
国际调查组织更是语出惊人
“……圣心医院的产妇事件,向我们证明了多维空间宇宙真实存在的可能性,但无论再怎么周密的调查,我们仍然没有找到更多的证据,以及更重要的,开启多维宇宙的钥匙——thekey……
在一份绝密的影像资料中,我们看到,在圣心医院宣布该产妇死亡之后的第四天,她被某处的监控拍到出现在一家便利店的门口,步态轻松,表情自然,完全不像一个刚生产完的产妇的形象……”
我翻阅着档案,后面掺杂了大量的外文记录,我就更看不懂了。
就连用我能看懂的文字书写的记录,我尚且都半懂不懂,这些文字对我来说,真的已经超纲了。
这时有人猛的推门进来,大喝一声
“艾成明,你在干什么?”
廖老师走过来,看到我正捧在手上的档案。
我的衣服和裤子,我的白大褂上都落满了档案上的灰尘。
廖老师很生气
“谁叫你跑到这里来的?你为什么要找这么久远的档案?”
我跟他坦白了,我在门口听见他们的对话,一时好奇,所以才来找档案的。
廖老师长叹一声
“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通常都会遇到很糟糕的事情。成明,你是个好学生,老师不想害你。你离开吧,我会把你的人事档案删除,这样别人就不会从圣心追溯到你。”
是的,我被开除了。
只因为我知道了我不该知道的事情。
对于我被开除这件事本身,我倒并没有太多的触动,因为我是一名医生,只要能救人,在哪里工作都没关系,我要做的事情不会变。
但这件事,的确对我的世界观产生了重大的冲击。
从这一天开始,我决定敬畏一切。
尤其是我不理解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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