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无漠居高临下的举了酒盏,示意座下哄闹的众人安静,待众人落座后,才缓缓道:“今日是十五团圆夜,本该是难得团圆的日子,朕却还是把诸位召进宫来,众位爱卿想必也已经知道朕此次特意设宴所为何事了。”
风无漠踱步至容昭身边,宛如慈父般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朝一众官员道:“朕今日是为了昭儿才办的席子,希望众爱卿知道,这就是我大风失散多年的二皇子容昭。”
只见座下众人皆行礼大呼道:“参见二殿下,二殿下万安。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风无漠笑的开心,摆了摆手吩咐众人起来:“朕这个孩子从小就遗落在外,过了不少苦日子。朕一直都觉得愧对于他,不过老天垂怜,如今也总算是找回来了,朕也终于能将肩上的担子卸一卸了。”
一旁的太子听了这话,连眼帘都没抬,只低头晃着自己酒杯里的酒,像只软脚虾没骨头似的依在那里,仿佛风无漠说什么都和他关系不大。
其实,他已经是太子了,对风无漠想把肩上的担子卸给谁他一点都不担心,最好能卸给他这捡来的便宜弟弟,让他能继续在宫里过逍遥日子。
他可是听说了的,河南水利的事情,不好管,处理不好就要得罪大批的官员。就算是亲临当地,这事也未必能干的漂亮,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那些当地的父母官早就黑心黑透了。为了长久的利益,一个冲动之下,买凶干掉这新找回来的皇子也是有可能的。
他可不想为了这么个破事劳心劳神。还得整日提心吊胆担忧自己身家性命的,不划算。
但是很明显,有的官员就不这么想了。比如野心勃勃的御史大人左岩。
他此刻正皱着眉琢磨着风无漠话里的意思。
之前风无漠的膝下只有一个儿子,不管怎么折腾,按风无漠的性子都不会甘心把皇位交到一个外人的手里,哪怕风楚轩再无用,再烂泥扶不上墙,只要不出大问题,这天下早晚都是他这位太子殿下的。而他左岩,便是辅佐风楚轩上位的功臣,以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现在,时不同往日,谁能想到还能半路杀出来个容昭。而且这位二殿下明显比太子堪用多了。也甚的风无漠的心。
所以,左岩并不希望容昭受用,毕竟太子也是可以废了重新立的,若容昭当了太子,左岩并不确定他能控制的住这个人。控制不住,他还怎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左岩朝风无漠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只是,二殿下对朝堂诸多事宜还不了解,只怕殿下肩上的重担还是得太子殿下接啊。”
风无漠自然是知道这人心里想的什么,换做平时他早就皱眉打发了,不过今日,他还就怕他不说这句话了。
风无漠面色如常道:“不亏是御史大人,是朕的心腹啊,一下子便能猜中朕心中所想。这正是朕今日想说的第二件事。”
左岩面色一变,有种不好的感觉。
只听风无漠道:“常言道,没有人一生下来就能知晓万事,都是经过锻炼才能慢慢成长起来。众位爱卿也知道,河南水患一事已经拖了很久,百姓的日子过的艰苦实在不是朕愿意看到的。适逢朕把昭儿找了回来,昭儿这么多年都遗落在外,不过他终究是我大风的皇子,以后也要为我大风效力。所以,朕决定,把河南水利一事交给昭儿处理。便权当是种历练,众位爱卿届时还要多多指点昭儿啊。”
容昭表面上维持自己的微笑,内心已经开始咒骂顾延霍了,他当了十三年的下人,如今一下子就要他处理河南水患这么大个问题,角色转换也没这么快的吧。
他绝对是被人坑了吧!
众位大臣连忙称是并表达荣幸,天子发话了,他们还能当众反驳么?
风无漠道:“但是朕也知道,朕的昭儿如今尚且不能独挑大梁,所以,朕特意为了昭儿请了位夫子。但朕又怕昭儿一人未免有些孤单,所以,可有人愿意陪二殿下一起学习?”
风无漠环视一周,最后将目光落在顾承身边的那个小小的身影上。
这话问出来,其实只是走个过场的,他早就盯上了顾予笙,顾予笙同容昭走的近了,刚好能牵制一下顾承这个老狐狸。
一举两得,若是这俩最好结了亲,便是一举三得。
但是,他直接说出来,是不是也不大好。万一顾承那老狐狸直接给他尥蹶子不干了,他也没辙。
他这个皇帝当的好窝囊...
“朕记得赵大人家有个小儿子。”风无漠道。
赵大人连忙回忆道:“能给二殿下当陪读,是犬子之幸,只是,犬子顽皮,恐怕会扰了殿下。陛下还是...”
容昭内心点头,嗯,只要不是顾予笙,都会扰他。
风无漠锲而不舍又道:“那齐大人家的...”
“陛下,臣惶恐,臣有幸请了舒老先生在家中办了学堂,几个孩子连着顾大人家的几个哥儿姐儿都在,也不好去抚了舒老先生的面子,转而给二殿下当陪读。”
“哦?顾大人家的孩子也在?”
“是的,陛下。”顾承道,“犬子的确是在齐大人家的学堂读书塾。”
风无漠指着顾承身边的小人儿笑笑:“那顾五姑娘呢?”
顾承一顿,似是明了了风无漠的打算:“这,小女年龄尚小,身子骨也弱,学东西也慢的很,更是不会伺候人,那好意思给二殿下当陪读。”
“朕没记错的话,顾五姑娘已经六岁了吧?”
“虚岁六岁。”
“那正是学知识的时候啊。不如就叫顾五姑娘陪昭儿一起吧。身子骨弱也无妨,太医院那么多御医肯定能调养好,五姑娘若能时常进宫,调养起来也方便。不会伺候人也无妨,宫里这么多人手,也不会叫个小丫头端茶递水,不过就是和昭儿做个伴,多看着他些。”风无漠几乎是用逼迫顾承同意的口气问道:“顾大人意下如何?”
顾承找不到措辞,只得同意:“臣倍感荣幸,谢陛下抬爱小女。”
一边的容昭更是狐狸尾巴翘上了天去,他现在觉得二殿下这个身份也没什么不好,起码以后可以天天看见傻兔子啊。
江南,某山
一心觉得自己这次死翘了的江三离,缓缓睁开眼睛,逆着光环视四周,发现自己好像还是在人间的。
江三离先是动了动手指,痛觉瞬间回归身体,仿佛整个人都是散架后重新组装起来的。但是身下好像还隔了什么。
江三离挣扎着起身,发现自己身下压得不是别人,正是顾延霍。
原来是刚刚落崖的那一瞬,顾延霍下意识的把她护住了,自己垫在了底下。所以她现在才只是浑身疼,而不是一病呜呼。
江三离手指颤抖的将手指抵在顾延霍的鼻翼下,停留了几秒又摸了摸他颈间的动脉——感谢老天,还有气。幸亏这是顾延霍,恐怕换了她在下面,早就摔成人肉馅饼了。
“小伙子,快醒醒啊。你听得见我说话么?”
江三离拍了拍顾延霍的脸,没反应。
女人只好先站起来环视四周。
他们现在是掉到了山底?还是不知道滚到哪去了?四周除了一条河,就只有一个山洞了。
山洞?
不管了,先过去看看。
江三离先是拖着自己沉重的腿,走进山洞视察了一下,估摸着他们应该可以在这里躲个几天,等顾延霍醒了再想办法离开这里。
想罢,便开始收拾起来。
唯一的难题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