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宏撞上的是个少女,她身材高大,还要高出李宏半个头,一头火红的卷发被头带扎在脑后,身上穿着一副半身甲,下身是甲叶战裙,只可惜的是盔甲的胸前部分并不是像卖肉游戏里常见的那样有两个突起好放下“凶器”。
其实从这点上也可以看出来这位少女并不“凶”狠。看她稚嫩的脸庞,顶多只有十二三岁,也不可能“凶”狠的起来。
这次的碰撞事故,严格说来双方都有责任,尤其是那位少女。她看到李宏走来,就站定在他的面前,还大喊了一句“给我站住”,以她想来,李宏就会乖乖停下来。没有想到李宏眼睛盯着前方抬着头走,可魂魄却不在身上,那眼睛压根就是没有对准焦,根本就没有看到前面站着个女武士。
于是李宏一头撞上了这位少女。由于李宏还要矮上这少女半个头,他的额头就正好撞在少女的鼻梁上。李宏被反弹了回去,轻微脑震荡,那少女则眼泪鼻涕齐流,狼狈不已。
从来没有出过如此大丑的少女,恼羞成怒之下,就将李宏暴打了一顿。李宏见到发飙的是个美少女,再加上也算是他自己走路不小心撞人,于是老老实实的让这女孩打自己一顿出气。
可渐渐的李宏就觉得吃不消了,这女孩的手可真重,李宏的身体可是被强化到了龙的程度,也觉得挨打的地方疼痛不已。
那少女打了一会儿,醒悟到自己也有不对的地方,于是停了手。李宏趁机站了起来。
“别打了,我不该走路想别的事情,没有看到你突然经过,我向你认个错。你也打了我半天,打得我好疼的,我们两清了吧。”李宏不想多事,主动说道。
看着李宏额头撞上自己鼻梁的地方有血迹,少女一惊,连忙伸手摸自己的鼻子,还好,没有流血,流血的是那个讨厌鬼死流氓。
李宏的形象可就惨到家了,额头擦破了一块皮,渗出了血来,虽然皮厚血条长,可是也被打的鼻青脸肿,那声“不要打脸”是白喊了。
那少女见李宏一脸的惨状,再一回想李宏走路时空洞的眼神和机械的步伐,知道过来他的确是边走路边神游去了,而且自己冒失的拦在李宏面前也有不对之处,实在不应该如此冲动的将李宏暴打了一顿。
少女狠狠的瞪了李宏一眼,重重的“哼”了一声,扬长而去,留下莫名其妙挨了顿打的李宏在那里犯迷糊。
“不知大人您为何甘愿承受如此的侮辱?”有人发问道。
李宏一转头,看见了两个家伙站在身后,一个是那全家死绝的前领主,一个就是那年轻的野蛮人武士。
心里想着你们倆跟着我干嘛,把老子的糗事都看到了,嘴上李宏却不能服软,“神曾经教育过我,当一个人打你的左脸的时候,你应该把右脸也伸过去。其实我是想,斗殴这种事情,是低层次的行为,除了暴露自身的修养不足,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那原本闹着要自尽现在却安详无比的家伙,听了若有所思。
一旁的野蛮人拆台来了,“别瞎扯了,我看你是知道自己理亏加上明知打不过那丫头才老实挨打的。你虽然皮厚肉糙耐打,却一点攻击力也没有,那丫头轻松打你这样的沙包一百个不成问题。“
李宏在心里诚挚的问候那野蛮人的女性长辈之后,故作潇洒的微微笑笑。这时李宏那变态的体质和生命力使得他脸上的青肿已经变得仅有点红印子而已了。
“不知两位跟着我,有何见教呢?“李宏岔开话题问道。
“我叫科尔格,是出来游历的,见到你还算有趣,说的东西也很耐听,所以跟过来想看你住哪儿,好登门拜访。“那野蛮人问道。
李宏知道这些野蛮人往往只有个名字,姓氏就是部落名称,就是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
“我叫做阿尔贝·拉沃克,原来在南部边境是个领主,后来克鲁罗德的博拉格大公攻下了我的城堡,我的家人都死掉了。“那家伙用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语气说着曾经折磨得他生不如死的悲惨往事。
李宏皱起了眉头,这个叫做阿尔贝的家伙不会是有什么精神问题吧,例如精神分裂?在小酒馆的时候,他还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不可自拔,可是现在却陡然变得如同四大皆空的高僧了一般。
幸好阿尔贝自己马上解释了这种转变的原因。
“我身为领主之时,对自己的子民横征暴敛,荒淫残忍无比,还要求子民们见我必须三跪九叩行大礼参见,正是犯下您所说七宗大罪之傲慢贪婪与色欲,被攻破城池,失去显赫地位也属咎由自取。“
“我自知领地位于战乱之地,朝不保夕,早已准备好退路,当城破之时,就让妻女乘坐马车先走,可是她们却在路上遇到一家难民,男人摔断了腿,女人抱着襁褓之中的婴儿。这一家三口自知大难临头,痛哭不已,我那妻女就将马车让与他们,自己步行逃跑,当我追上她们的时候,她们已经遭了兽人毒手,头颅都被砍掉!“
说道这里,阿尔贝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开始痛哭起来。
“我身为领主,做不到爱惜保护自己的子民,平时暴虐无比,战时又丢下他们自己逃跑,该承受罪孽,死后落入地狱。可是为什么死去的却是我那善良的妻子和女儿,她们做了那么多的好事,对神是那么的虔诚,为什么死掉的是她们。“
“我知道她们去了天堂,可是我这样的人,死后一定不可能上天堂,所以我把钱财捐献给了教会,每天都去服苦役,只求能在我死前洗刷掉身上的罪孽,能够升上天堂和我的妻女相见。“
“教士们牧师们甚至是主教们,都告诉我,我的虔诚足以抵消我的罪孽,还能让我在天堂之中得到优厚的待遇,可是我不信他们,因为我看得出他们眼中的贪婪,他们只是盯着我的荷包。于是我欺骗他们说,我已经捐出了所有的钱财。
“
阿尔贝自嘲的笑了笑,“结果我就被赶出了教会。“
“我失去了一切的希望,我知道永远不可能再见到妻女,于是开始酗酒,等死。直到今天、刚才为止。“
阿尔贝突然抬起头,两眼放射着狂热的光芒看着李宏。李宏吓得退了一步。
“听到您的教诲,我总算有了能够升入天堂的希望。您说过,哪怕不能直接上天堂,只要能够赎清罪过,总有机会,“
李宏看着那双狂热的眼睛,有些后悔乱说话给自己招来这么一个神经病。
“我已经说过了,我说的是酒话,算不得数的。“李宏说道。
阿尔贝又恢复了那副平淡的让人发指的样子,他带着诡异的笑容,说出了一句话。
“您说的不是酒话,是真的。就在听了您的话之后,我再次向神明祈祷,希望死后能够升入天堂。“
阿尔贝突然走到了李宏的面前,让两人几乎是鼻尖对着鼻尖,然后瞪着两只眼睛说道:“我得到了回应。“
一旁的野蛮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这家伙已经疯了。“
李宏也觉得瘆的慌,本来想说“你发什么神经“,说出口的却是”你听到了什么?“
阿尔贝画了个十字,念了一小段祈祷词,然后才说道:“一个声音告诉我:‘只要赎尽罪孽就能上天堂,就和李宏大师所说的一样。’“
李宏也打了个寒战,“恭喜,阿尔贝·拉沃克先生,那么祝你早日赎干净罪。“
然后李宏立马转身要开溜,开什么玩笑,这都已经发展到幻听的程度了,万一他发起疯来,麻烦就大了。
要逃跑的企图失败了,李宏现在真后悔把点都加在了保命上,一点的力量敏捷都没有加。李宏身子还没有转到一半,就被阿尔贝一把扯住了。
“大师哪里去?“
“呃,我看天色不早,想起早上出门前晾的被子没收,所以急着回去。“
阿尔贝“哦“了一声,却不松手。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僵持了好一会儿。
这种诡异的局面,让行人们纷纷侧目。
“我知道大师不会轻易指点我这个罪孽深重的人,我的钱财也被那些神棍们骗的差不多了,假如大师不嫌弃,我还有十万金币,和二十单位的秘银,只求大师指点迷津,让我早日赎罪,好和妻女在天堂团圆。“
说完阿尔贝跪了下去,一把就抱住了李宏的腿。话说回来,这已经是李宏第二次忽悠的别人抱大腿了。
一旁的野蛮人科尔格冲着看热闹的观众们吼了起来,“看什么看,排节目呢不知道吗?再看就收钱了。“
李宏见阿尔贝如同树袋熊一般的紧紧抱住他的大腿不放,知道此事不能善了,只有将他带到僻静之处。
“我不要你的钱财,那东西对我没用,至少现在没有用,我也不能给你说太多,只能告诉你几点。“
阿尔贝边画十字边点头。
“相信你也知道,教会不会喜欢我说的话,所以你绝对不要把我说的话外传。”
阿尔贝和科尔格两人一起点头。
李宏古怪的看着不请自来的科尔格,他倒是有点意外,这野蛮人科尔格看似对自己所言十分不屑,可是他的行为却正好相反,郑重其事的程度不比阿尔贝差多少。
“以下的话我不会再说第二遍,你们能够领悟多少都是你们的造化了。”李宏先吓唬一下这两个家伙。
“首先,我要说的是,跪拜神明,向教会捐献或者是祈祷,只能让神明愉悦,却不能减少你身上的罪孽。”
科尔格一拍大腿,“果然如此,我就说那些家伙完全是在骗钱呢。”
然后他见阿尔贝悲愤的瞪着自己,便讪讪的说道:“别管我,大师您继续。”
“其次,想要赎罪或者是积德,必须要行善。你们知道什么是行善吧。修桥补路是行善,施粥派饭也是行善,哪怕是扶老人也是行善,当然你得很有钱才能行这个善。”
两个家伙齐齐点头。
李宏突然觉得自己讲的太容易了会被看不起,于是他要下点猛料,“当然了,同样是行善,不可能捡起废纸扔垃圾桶里和救人性命是一样的效果,你们理解吧?”
两个家伙继续点头。
“所以严格来说,当国王的人想行善最容易,哪里遭了灾,免了那里的税或者是赈灾,那功德就刷刷的涨,当然这种人一旦做坏事,罪孽也刷刷的涨。”
不断的点头。
“所以急着赎罪,就捡大事来做好了。积分涨得很快的。”
“第三,呃,没有了,讲完了。”李宏觉得足够打发阿尔贝,于是他草草收场,准备溜掉。
“大师,别舍不得啊。”这回该科尔格不放李宏走了,他听上瘾了。
李宏急的跺脚,“我讲得够多了,不能再讲了,就这样我后几天都不敢出门,只怕会挨雷劈的。”
这回阿尔贝醒悟了过来,“是了,教会那群败类知道了大师的话,肯定会火冒三丈的。”
“再说一句,就一句。”科尔格知道李宏会躲在王宫几天不出门,基本上就再难见到他,死活不肯放手。
这家伙手劲大得惊人,李宏如同被城门夹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他只有胡乱说道:“神明最喜欢的就是增加信徒,越是虔诚的信徒越喜欢,当罪孽洗刷干净后,想在天国过得更好,就要让神明的信徒增多,说不定你还没有死,神明就会赐福下来了。好了,说完了,放手!”
科尔格是个实诚人,果然放了手,两人眼睁睁看着李宏一溜烟跑掉了。
“只恨没有早日遇见大师,浪费了我多年的时光。”阿尔贝悲戚的摇着头说道。
科尔格还记得这货说要给李宏十万金币二十单位秘银的事情。
“阿尔贝兄弟,大师话里说过,行的善事越大,洗刷罪孽越快,不知道你能做什么大事啊?”
这句话问倒了阿尔贝,身为城主,会作威作福祸害乡里就成了,还需要其他技能吗?
过了好久阿尔贝才不好意思的说了句,“我年轻的时候曾经跟随一个炼金术士学习了好几年,虽然没有天分最终被赶出了师门,也学会了一手配药的技能,不是太复杂的药我都能配出来。”
科尔格立刻搂住了阿尔贝的肩膀,“太好了,兄弟。你能配药,肯定看病也懂一些。我的部落足足有三多万的人口,却一个医生都没有,得了重病就只有等死或者是请萨满跳大神,我看你就去我部落吧,救治几万人,肯定是件大善事了。”
说完科尔格就将懵懵懂懂的阿尔贝连拉带拽的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