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奇怪的人桩
“下去看看！”区小刀打开车门，窜了出去。
小宝也走下车，肺部昨天晚上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碰到冷空气的时候还是有点刺激。他渐渐开始习惯蝎子的强度，感觉像是胃疼，忍一忍就消失了。
转弯处的沙包下有一根木桩，木桩旁边站着一个人。他的脑袋向下垂着，看不清楚面貌。他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剥光了，浑身上下全是伤口。每个伤口都很深，不过应该已经过去了不少时间，血液已经凝固了。眼前的尸体，让小宝想起了传说中的万剐凌迟。
“见过吗？”区小刀用龙牙掀起那人的脑袋。
“眼熟。”小宝说。
“第二辆车后座上的那个小子。”区小刀把龙牙插在腰间的系带上，点上一根烟。
这么一说，小宝倒是有点印象。
“内讧？”
“大概吧。”区小刀说，“如果是这样的话，前面那支队伍的变数就太多了。”
“真不知道这个大谷是怎么组织的。”
“你以为谁都像你刀爷似的！不是跟你吹，刀爷带领千军万马都不带有一个人走错左右脚的。”
小宝看了一眼，没接他的话茬，像这种话，小宝现在基本上都是直接屏蔽的。
“也许他正在排查内奸。”小宝说。
区小刀嘴角一扬:“那就更好了。在沙漠里探险，为了降低消耗，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死掉任何一个，对于整个队伍都有莫大的影响。死了这一个，还有昨天晚上的那个笨间谍，他们里面事情多了去了。”
“奇怪——”小宝蹲下身子，注意到了脚下的沙子。
“怎么了？”
“你有没有发现，这里——”小宝指了指。
“嗯？”
“太干净了，这人出了那么多血，下面却这么干净。”
区小刀把有血迹的地方翻开，血迹只弄湿了上面一层，下面非常干燥。
“他不是在这里死的。”区小刀说。
“所以我才觉得奇怪，你杀一个人的话，会把他血放干之后再转移吗？”
“刀爷杀人都是一击毙命，还用得了搞这么复杂！”
“这里四周都是沙漠，杀个人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一般转移尸体都是为了让别人不发现线索，但是在这里根本没有这方面的顾虑，那他为什么还会被挪到这里呢？还有这人的死亡时间，血液已经凝固了，体温也已经和周围一致。那他的死亡时间，至少是在昨天晚上。”
“观察的还挺细心！”
“也就是说，他们昨天晚上就已经把他杀掉了。可是为什么，今天要把他仍在这儿呢？”
区小刀围着尸体转了一圈：“一般在探险队伍里面，发现内鬼会杀一儆百，但是也没有这么惨的。血流这么多，从伤口看，全部都是活着的时候留下来的。这样的人带队伍，很容易让人产生畏惧，人心早晚散了。”
“有没有这种可能。”小宝分析道，“有人偷偷的把他杀了，等队伍过去的之后，再把他晾在这里。”
“你傻啊，那么大个人，说偷偷的杀就杀了？而且放在这，这本身就已经不是低调了。”
小宝没有说话，只是感觉很疑惑。那帮人到底什么意思呢？难道是为了警示后来者，展示自己有多残忍？但是也没必要拿自己人开刀啊。
“走吧。”区小刀说，他已经抽完了第一口烟，“后面还会跟他们打交道的，事情早晚会真相大白。”
小宝跟着回到车上，已经完全没有了睡意。
“可惜啊！”区小刀突然叹息道。
小宝把头一摆：“可惜什么？”
“你说这晾的要是昨天晚上那小子多好！”区小刀说，“他居然说和我长得像！我呸！”
“你觉得金文胜去了什么地方？”小宝没工夫和他扯这些。
“尹老弟，从进沙漠起，你就剩下了你一个人。能不能活下来，全看你自己的造化。有功夫担心别人，还不如想想自己。”区小刀说。
这当然不是他的真心话，不过现在还没到通圣山，根本不允许两人在这里就泄气。
“又一具！”区小刀说。
小宝向窗外望去，沙丘的顶端插着一根木桩，木桩旁边站着一个人。他的身上还有些衣服，不过非常破旧。已经成为了条状，在空中瑟瑟发抖。
“我去看看。”小宝说。
“前面就是通圣山了，最好节省点体力。”
“我没事。”小宝说。其实他很累，但是就是想去看看。他对什么事情都充满了好奇，这也是他唯一具备的探险家的特质。
区小刀没有阻拦他，但是也没有跟过去的打算。
小宝爬上沙包，来到桩子前，尸体背对着他，好像正瞭望着远方。他的脚下还是很干净，没有一点血溅到沙子上。地上有两条足迹，一深一浅，足迹存在的时间很短，还没有完全被沙子覆盖。小宝看了看足迹，深的是属于自己的，刚踩出来，还没有被黄沙覆盖。浅的是之前的人的，已经被风抹掉了棱角。
可问题是，脚印只有一行。
小宝看了一圈，整个沙包上没有任何走下去的足迹。小宝想了想，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难道他是自己走上来的？
小宝转到沙脊另一边，看到那人的脸。他的五官非常清秀，但是身上的血迹让他显得有些狰狞。他的脚微蜷，双臂以一个不太自然的角度扭曲着，头歪到一边，好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这些挣扎小宝完全可以理解，唯一难以解释的问题是，他怎么会自己走上来呢？他的四肢都已经冻僵了，应该和第一具尸体一样，至少在昨天晚上就已经被杀了。昨天晚上的足迹是不可能留到现在的，也就是说，足迹出现的时间，是在这人死了之后。
即使这人当时还活着，依然解释不通。试想一下，什么样的人，会自己爬上沙丘，然后把自己割的体无完肤呢？
小宝敲了敲死尸的关节，确认不可能活动，又在沙脊上走了一段，也没有发现任何足迹。他害怕区小刀着急，很快走了下去。
“怎么样？”区小刀在下面等着，一边吃东西一边问。
“没什么。”小宝说。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索性直接不提。
“剩下的路，我们得靠走了。”区小刀说。
“怎么了？”
“我刚看了一下前面的路，太难走了，有点心疼我这车。不是刀爷财迷，刀爷这车花了不少钱，要是在这陷进去，基本上就报废了。”
“还有多远？”小宝问。
区小刀伸出了两根手指。
“两公里？”
区小刀摇了摇头:“两座沙丘。”
“两座沙丘？”尽管小宝对通圣山非常期待，但是这个距离还是让他觉得有点突然。
区小刀笑了笑，他很乐意看到别人的这幅表情:“吃完东西之后准备一下，各自打包各自的东西，我本来计划是四天，现在少了两个人，物资非常充裕，你能带多少就带多少吧。”
“事情已经超出了你的掌控了，是吗？”小宝突然问道。
“可笑，什么事情能超出刀爷的掌控！”
“那……”小宝想了想，还是算了。
“把这个穿上。”区小刀从后备箱里翻出一件紧身衣，转头递给小宝，“探险穿成你这样，可活不了两天。”
那是给金文胜准备的服装，金文胜一时半会肯定来不了，现在干脆拿出来给小宝穿。通过刚才的实践能看得出来，军大衣确实不方便。因为重量太大，爬个沙丘都要比平时多用一倍的力气。一次两次还能够将就，次数多了对小宝的体力是个严峻的考验。
小宝把军大衣脱下来，取出里面的照片，装在了贴身的口袋。
区小刀递给小宝一个包，让他往里面放东西。包裹的容量很大，而且分为两层，为了在运动的时候不发生晃动，每一层都有固定的暗扣。小宝给两层做了规划，因为水是经常用到的，他就放在了外面一层，食物就贴身放着。他们的食物足可以吃上一个多礼拜，但是水就匮乏的多。水的密度太大，仅靠人力的话根本携带不了多少。
“把这个拿上。”区小刀递过来一把匕首。匕首很重，身子比较厚，上面缀着花纹。刀刃在沙子磨砺下没有任何褪色，寒光逼人。
“不是现代的工艺。”小宝说。
“淘来的，借给你保命，按天收费吧。”
小宝笑了笑，他身无分文，目前来讲只能是空头支票。
他们忙碌了一个多小时，这才准备妥当。区小刀把车向里开了一点，掏出灰布蒙在上面，安全起见，又往上面埋了一些沙子。
两人爬上沙丘，慢慢的走下去。这个沙丘比较高，能获得不错的视野。小宝转过身，又往尸体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一眼闪过的速度很快，就像我们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但是又想起没有什么事情可做，马上又放了回去。
可是在转过去的时候，他觉得好像有点不对，马上又转了过去。区小刀不知道那具尸体的事情，一个人走下了沙包。小宝盯着对面的沙脊，这才看出一点端倪。
尸体正缓慢的转过身，速度很慢，但确实是在动。没有一会，他已经完全转了过来，他的手和脚还是夸张的张着，以一个怪异的姿势看向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