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风门
区小刀闭上眼睛，仔细听大钟的声音，伸手摸钟，感受钟震动的强度。大钟的分量实在太大。才一会的功夫，小宝的胳膊已经酸了。小宝咬牙坚持着，害怕突然放下去影响区小刀的判断。
“东北方向，两百公里。”区小刀突然说。
小宝闻讯如释重负，将大钟放下。他向那个方向看去，一片荒漠，除了近处的红柳和远边更高的沙丘外，没有任何山的踪影。
两人休息了一会，抬上大钟，重新回到车旁边。
金文胜早早的在下面等候。
两人抬钟上去的时候已经很累，下来的时候腿都软了。小宝看到金文胜站在车边，以为是要来帮忙。没想到金文胜冷眼看着两人，连动都没动。
两人费尽力气来到车边。
“如何？”金文胜问。
“东北方向，直线距离不下于两百公里。”
“确切地点呢？”
区小刀掸了掸身上的沙子：“风还没停，谁也不知道确切地点。”
金文胜点了点头，转身走回皮卡车。
“他真是个怪人。”小宝看着金文胜的背影说。
“小心点。他虽然听不见，那只大猩猩可听得见。大猩猩是会告状的，他特别喜欢干这个。”
“你说晚樱？”
区小刀撇了撇嘴：“我记不住他的名字。”
“金文胜，你跟他很熟悉吗？”
区小刀摇了摇头：“没人和他熟悉。不过，姓金的人，都是狠角色。”
两人回到车里，重新出发。
“你说通圣山是移动的。什么意思？”
“嘿嘿，算你小子幸运，刀爷今天心情好，给你详细讲一讲。知道为什么在沙城淘东西这么难吗？”
小宝摇了摇头。
“和其他地方不一样，沙城的遗址有两道门，一道是石门，一道是风门。所谓石门，是一种统称，意思是固定的地方。在内地，想要找到什么遗址墓穴，只需要找到石门。知道石门，里面的东西早晚会找出来。”
“但是沙城不一样。沙城除了石门之外，还有一道风门。所谓风门，意指流动之门，沙漠里气候多变，风会带动黄沙，将石门掩埋。沙漠这么大，又没有任何标识，根本无处可寻。即使偶尔知道东西在什么地方，淘起来也非常困难。”
“那有什么！”小宝说，“只要知道固定地点，挖开就行了。”
区小刀笑了笑，“年轻人——”他故意拖长了音，“你太天真啦！这里是亘古荒原，可不是普通的沙堆。这里的黄沙也不是一点半点，而是成千上万方。沙子的流动性非常好，你挖掉一铲子，马上有新的沙子填充上来。单是靠人力，一年都不可能铲完。”
“这样……照你这么说，那些遗址岂不是永远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那也不一定。我们挖不出来，但是有东西能挖出来。”
“什么东西？”
区小刀把手伸出窗外，把手掌整个摊开。风从他的指缝间流过，将手心的汗蒸干：“就是风！”
“沙城的风有一个特点，我们称之为轮回。比如说，最开始的时候，风用沙子将某个地方掩埋了起来。过了十年，或者二十年之后，有一个和这场风完全相反方向的风，再把所有的沙子带走。我们通常把沙子移走的时间称为风门开启。风门开启的时候，上面的黄沙会被吹到别处，整个遗址会在短时间内恢复到被埋之前的状态。但是这个状态非常短，通常不会超过一个月。”
“这么神奇！”
“神奇？还有更神奇的呢！风门开启的时候，任何电子设备都不能使用。那个时候的沙漠，上面被浮尘遮挡，下面被电磁干扰，除了靠自己的肉眼之外，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借助。”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这就是沙漠祖宗的能力，它要是不想让我们吃这碗饭，谁都得折在里面。”
“通圣山的风门，是这个时候打开吗？”
区小刀从镜子里看了小宝一眼：“小子，怎么，想抢我饭碗？”
“我就是想问问。”
区小刀笑了笑：“风门是三天前开始的，我们的时间有的是。”
小宝突然想起了那片丝绸，丝绸放上的时间，刚好是大风开始的时候。
“你帮过多少人？”
“没多少，最开始还有很多，不过后来去那的人基本上有去无还，人数就慢慢少了。”
“没有成功回来的吗？”
“有，我。去的人基本上都是身怀绝技的，但是还真没几个能出来的。也就是刀爷身手好，去了这么多次安然无恙。”
“你说都是身怀绝技的，那有没有可能，你们找一个从来没有经验的人，然后把他拉入伙呢？”
“不太可能，找没有经验的人基本上是干苦力的。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他有非常高的天赋，这样的人，我几十年就知道一个。”
“谁？”
“你刀爷。”
小宝很无奈，人贱是天生的，岁数再大也没用。
“我听说有一支探险队，他们也要去通圣山，但是在距离通圣山不远的地方失踪了，你听说过吗？”
区小刀突然踩了一脚刹车：“你从哪里听到的这个消息？”
区小刀好像被戳到了痛处，小宝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区小刀从镜子里看着他，眼里的警惕越来越强。
“金老大告诉我的。”小宝说。
区小刀将信将疑的转过头，一句话也没有说。
车子继续往前走，区小刀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难得的陷入了沉默。车里的氛围本来是很轻松的，但是小宝问过问题之后，一下就紧张了起来。
“金老大，他到底在找些什么？”小宝壮着胆子问道。
“一个奇怪的人。”
“海兰达尔？”
“金老头跟你说的不少啊！奉劝你一句，要想和这行撇清关系，知道的越少越好。”
“他为什么对一个一千年前的人那么执着呢？”小宝并不理会区小刀的警告。
“可能是，为了一个诅咒吧。”区小刀说，“老金头曾经跟我说，他的家族在很久之前如日中天，但是在最盛的时候遭受了一场灾难。他的祖先很幸运的从那场变故中活了下来，从家族住地跑了出去。他跑出来的时候渴倒在路旁，一个骑骆驼的年轻人救了他。他们家族的诅咒，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他们要找到一个救世主，最开始的时候，我一直认为救世主就是我，不过金老头不承认。
他们家族有一个传统，年纪大的人要离开族群，自己走到墓地去。如果不去，子孙就会遭受很大的灾难。但是他祖先那个时候太小，根本不记得回家的方向，更别说墓地的位置。
他祖先是死在家里的，他的家族果然又遭受了灾难。生下来的十几个孩子中，只有几个比较弱的活了下来。活下来的那几个孩子中，也没有一个活过六十岁的。从那之后，整个家族就蒙上了阴影，人脉一直不旺。从老金头身上就能看得出来，他身体虽然好，但是估计也撑不了多少年。所以他来到了神庙，想让金老二摆脱这个诅咒。不过我们都知道这是不太现实的，要想彻底摆脱诅咒，还是要找到那个墓地。”
“那个年轻人是海兰达尔？”
区小刀点了点头：“没错！金老头只是知道这么一个名字，所以我才觉得很悬。事情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千年，金老头的家族是受害者，所以能记得那么清楚。海兰达尔只是偶尔救了一个人而已，估计他的后代也不太可能把这件事情世代传下去。”
难怪，难怪金文胜会对海兰达尔的事情那么关心。
“刀爷，有尾巴！”车上的短途通讯设备突然响了起来，是金文胜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