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佛寺暗隔
“龙涛！龙涛！”小宝焦急的喊道。
“怎么了？”龙涛快速跑了过来。
小宝抬头望了望，指着佛像问道：“这些房间是严格对称的吗？”
龙涛也抬头看了看：“是吧。怎么了？”
“你看。你的房间里能看到大佛的脑袋，但是这里却可以看到大佛的脖子。”
“嗯？”龙涛抬起头，“好像真的是这样。”
两人又走回到教授的房间，仔细观察了一遍。
“也许是这边的墙矮吧。”龙涛说。
“不是。”小宝单手拖着下巴，眼睛紧盯着墙体，“肯定是厚度。”
小宝将后两个字咬的异常坚决，就好像从嗓子里蹦出来的一样。
龙涛伸出手，粗略的测了一遍。又走到自己的房间，同样的方法又测了一遍。
“这边厚了差不多十公分。”龙涛说，“这么明显，我居然一直没发现！”
对于五十多公分的墙来说，十公分的厚度并不明显。
小宝来到墙边，耳朵贴着墙，用力在上面拍了几下。龙涛害怕干扰，就站到了一边。
“怎么样？”看小宝耳朵已经离开了墙壁，龙涛凑上去问道。
“不好说。”小宝说，“听起来像是实心的，即使里面是空的，那空间也非常有限。”
“那是怎么回事呢？”龙涛也很疑惑。
“有没有可能是，这上面原来是有壁画的，为了遮挡，在外面又砌了一层砖？”
“你怎么会想到这个？”
“我也不知道，猜想而已。”小宝最近看到了很多被挡住的壁画，所以才萌出这个想法，不过这些事情，没必要让龙涛知道。
“我觉得不太像。”龙涛说，“这些砖无论厚度还是长度，都远大于十公分。如果挡住壁画的话，不应该是这点厚度。”
小宝再次将耳朵贴在墙壁上，打算认真听一次。这次他的手刚举起来，就悬在了半空。
“嘿嘿嘿……”
“别干扰我。”小宝转过头，冲龙涛说道。
“什么？”
小宝还想说话，突然意识到不对。马上直起身来，那声音并不是在身后，而是墙内！
“嘿嘿嘿……”
房间里的空气一下凝固了起来，两人同时屏住了呼吸。小宝看向龙涛，想从那里得到一点安慰，但是房间太过昏暗，他甚至都看不清龙涛的表情。
“你……听到了吗？”龙涛结结巴巴的说。他的声音非常小，不过字字砸在小宝的心坎上。
小宝刚想直起身，突然又来了一次声音，这一次比刚才更加明显。
“嘿嘿嘿……”
好像是喘息，又好像是轻咳。那种感觉，就好像一个掉光了所有牙齿的老人在耳朵旁狞笑。老人的嗓子已经没有了活力，笑的声音就好像两片正在摩擦的砂纸。那笑声是那么深不可测，好像随时都能破墙而出，一口将聆听者的耳朵咬下！
两人的心理素质还算不错，起码并没有过分慌乱。小宝伸手拍了拍龙涛的肩膀，示意他点上蜡烛。
蜡烛点上，房子里有了一点亮光，笑声突然停了下来。
两人沉默了一会，龙涛突然站起身，从床边翻出一把榔头。没等小宝反应过来，一榔头敲在了墙边。
“是人是鬼，给老子出来！”
这一榔头下去，墙边坍出了一个大洞。
里面果然是空的。
声音突然停止，龙涛死死的攥着锤子，盯着面前的洞。大厅里的光十分微弱，洞里更是一片漆黑。
小宝壮着胆子凑到洞口。
“里面好像有东西。”小宝说。
洞的深处好像有一个黑影，但是距离有点远，光线又太微弱，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进去看看吧。”龙涛建议道，“都已经砸开了，也许会有什么发现。”
龙涛虽然瘦，但是个子比较高，骨架比较大。小宝比龙涛略微胖一点，但是骨架却小了很多。这十几公分的距离，龙涛根本进不去。想要一探究竟，只能靠小宝。
虽然提出进去想法的人是龙涛，执行的却是小宝。小宝虽然嘴上没说，心里一百个不情愿。
“吴教授身材怎么样？”小宝问，“我是说和我相比。”
“老师比你胖一点。”龙涛说。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东西是教授留下来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要不算了。”龙涛以为小宝不想进去，赶忙打了个圆场。
“不行。本来在这里就很奇怪，没发现也就算了，既然发现了，怎么也得看一下。你把蜡烛点在门口，我只能身体侧着进去，没办法用手拿着。”
小宝稍微准备了一下，就侧着蹭了进去。他把外面的的风衣脱掉，好能节省出来一点空间，但是即使是这样，前后的空间还是很紧张。
他将脑袋侧向里面，空间太小，如果看向外面的话，走到里面就没有办法调整过来。这个姿势非常难受，不过小宝没有更好的选择。
他一点一点向前蹭着，估计地震被压在泥土里的人就是这个感觉。他努力调整着呼吸，让自己不至于太紧张。越往里走灯光就越暗，恐惧一点一点爬上他的心头，他不住的吞咽着口水。
“里面是什么？”龙涛在外面喊了一句。他举着蜡烛，不过只能照到小宝的后背。
“还没到底呢！”小宝攒了一口气，气喘吁吁的喊道。
他一边喘气，一边向里挪，他的背没有办法弓起来，脖子也没有办法转动。他显然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汗水从脸上留下来，他多想去擦一下！
他的衣服已经破了，两边的墙面不是光滑的，不但磨破了衣服，很有可能也磨破了皮肤，但是他顾不上这些，他只想腾出手来擦个汗！
他想回去，但是已经走了那么远的距离，不去看看前边是什么他心有不甘。可是他一边又在担心，他的气已经喘不过来了，如果等到皮肤浮肿的时候，他还有没有出去的话，那就没有任何人能救得了他。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身子突然碰到了什么东西。他凑上去，碰到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他的瞳孔陡然放大，身体连连后退。
那竟然是一个人的后脑勺！
那人保持着和小宝一样的姿势，脑袋向里扭着，身子直直的站着。
“嘿嘿嘿……”
小宝一个机灵，倒着往后走，可是两边的墙把他夹得死死的，根本动不了分毫。
“怎么了？”龙涛看到小宝突然挣扎起来，有点担心，就在后面喊了一句。
小宝不敢回答，他用外面的那只手冲龙涛摆了摆，示意遇到了危险。
龙涛抄起锤子，想把石墙砸烂。但是有点投鼠忌器，一时间不敢下手。
小宝慢慢稳定下来，打量起眼前的人。
那人比他略低，小宝只能看到后脑勺和半个肩膀。他肩膀上还挂着一些衣服，好像是破旧的麻布。这种麻布通常是作为贴身衣服，多数时候是在夏天穿。这不像是近代的东西，麻布穿着舒适度并不高，加工起来又只能靠手工，在机械化日益盛行的今天，麻布加工的投入和舒适度根本不成正比。但是小宝没有办法推测他困在这里的年代，麻布已经有了近万年的历史，即使在麻纺并不发达的中国，也已经使用了近三千年。
这个人可能从建寺之初就被困在了这里。
他明显上了岁数了，顶上的头发已经寥寥无几。虽然看不到全貌，不过通过脑袋可以判断出一个大概，这个人非常瘦，可能生前也没有过过几天舒服的日子。他的头发非常干，就像冬天沙漠里的枯草。正常情况下的头发绝对不会是这种情况。
这人也许饿了几天，最后饥渴而死。但是人的头发不是皮肤，几天的饥渴还不至于改变整个头发的色泽。这个人一定经受了长时间的痛苦，这时间至少是几个月，在这几个月中，他的头发不断的长出来，但是生长它的土壤没有什么营养，它就只能是焦黄一片。
可是谁会这么做呢？谁会把一个人囚禁虐待几个月的时间，然后再封死在墙体里呢？
这个小隔间，应该是很早之前就有的，很可能在建寺之初就已经被设计好了。
据玄奘记载，唐朝时期沙城地区佛寺无数，西域作为佛教东传的第一站，佛教兴盛不足为怪。不过佛教的兴盛也只是那个特定的年代。游牧民族政权极其不稳定，部落之间经常发生战争，很多时候，这些无辜的佛寺也会受到战火的影响。为了应对这种情况，佛寺的设计者在墙体上动了一点手脚，他们在右边的墙壁里设计了一个隔间。在战火蔓延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就可以启用这些隔间。
这是一个很好的解释，当小宝想到这个的时候，甚至有点沾沾自喜。但是这样忽略了一个很简单的问题，这个隔间的容量是非常有限的，设计成这样的话，侏儒在里面躲藏都会很困难。
所以，这隔间用来藏人的可能性非常小，极大的可能，是用来放经书的。战争年代，僧人可以四处躲避，但是携带上经书就会非常困难。而且对于僧人来说，这些经书高于他们的生命。他们宁愿让自己暴露在战火之中，也不愿经书遭受一点损伤。
但是无论怎么解释，眼前的情景都有些诡异。如果是放经书的，这个人来这里做什么呢？
他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他遭受了多少的磨难，这些磨难是否让他生不如死？
可是这永远都是迷。所有的一切都只能是猜测，若干年后，这个人也许会有虚构的故事，虚构的生平，人们喜欢给所有东西定性。
小宝深吸了一口气，也许他想的太多了。
他的头有点晕，开始有缺氧的感觉，不过从神木里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不舒服，所以他也不确定。那个人的脑袋几乎挨着他的鼻子，也许那个人正散发着什么味道，不过他真的没有了感觉。他想将头挪开，但是没有条件。他不可能把头转到另一边，他的脖子已经有点抽筋了，青筋暴在外面，好像随时都有拉断的可能。他非常难受，甚至连昂起头都是一个奢望。
一些汗水又从脑门上流下来了，他真的想动手去擦。
他右脚往身体右侧挪了一点，蹭着一点墙体，往后使力。他看不清下面是什么情况，只是凭着感觉在摸索。他的右脚就像是蜗牛的触角，向前伸的每一公分都是小心翼翼。他甚至都有些佩服自己的心态，在这样危急的关头，他居然能这么平稳。
咔嚓！
一声清脆的响声，他身体一震，时间瞬间静止了。
他的触角碰到了什么东西。
碰触的力度并不大，但是在高度紧张的小宝看来，那几乎是狠狠地踹了一脚。
他踩到了那人的脚！
小宝的脚吃力的抬着，不敢直接抽回来，更不敢向前探出去。他的眼睛盯在那个脑袋上，观察着具体的反应。
“嘿嘿嘿……”
眼前的身体开始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