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婚礼上唐倾墨被人劫走,易子枭便终日浑浑噩噩,以酒买醉。他恨自己没用,连自己的新娘都保护不了,更恨那个突然出现、横刀夺爱的南宫凉!
“少庄主今日喝了多少?”一个绝美女子对门外看顾的侍女问道。
虽然身份一样,但那些侍女们却不敢真的拿她当丫鬟看待,恭恭敬敬地回道:“倩姑娘,少庄主又比昨日多喝了一坛,我们拦都拦不住,这该怎么办才好?”
来倩倩神色黯然了一阵,对她们说道:“你们先下去吧,这里由我来照顾。”
众人福身退下,她这才走进那昏暗的房间,看见房中那个烂醉如泥的男子。他明明醉得浑身都没有力气,却还是执意要去拿那桌上的酒壶,一着不慎,竟重重地摔倒在地。
来倩倩心中一痛,连忙走上去扶他,可却被对方一把推开,冲她嘶吼道:“别来管我!”
被他推倒在地的女子却并没有放弃,依然执着地将他搀扶起来,用柔弱的身躯扛起比她还要高大许多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放在床榻上。用绢帕替他擦干净脸上的酒渍,又跪下来帮他脱鞋脱袜,每个动作无不体贴。
易子枭却嘲讽地斜睨着她,眼神里含着明目张胆的轻视。
“也就只有你,每日都要像这般服侍我,她就不会做这种低贱的事!”
来倩倩听得浑身一颤,黑白分明的美眸里闪过一丝屈辱。但她却未同他计较,毫无怨言地替他换下又脏又湿的衣服。
这让易子枭眼中的轻视之色更重,他一把扯过女子的皓腕,翻身将她压在身下,邪佞地道:“你不就是想当藏剑山庄的少夫人么……至于这样委屈自己?你以为当个丫鬟天天伺候我,我便会对你动心了?”
来倩倩颤抖着目光看他,脸色突然变得一片苍白。
男人猛地从她身上坐起,扬臂一指门外——“滚出去!”
床上的女子却一动也不动。
易子枭越等越是烦躁,直接动手将她从他的床上拽起来,仿佛嫌脏一般地丢弃在地下,大声地对她说:“来倩倩我告诉你,不管你对我做些什么,我都不会多看你一眼,我藏剑山庄不是你这种贪慕虚荣的女人高攀得起的!”
摔在地上的来倩倩紧咬贝齿,似已忍耐到了极限,她抬起头,怨恨地盯着床上的男人。
易子枭被她的眼神盯得发怒,拿起手边的枕头便砸了下去!
却不料,他一向惯用的藤枕被她换成了玉的,砸在地上登时碎裂。四碎的玉片划破了女子娇嫩的皮肤,一下子就见了血。
他看见她脸上触目惊心的血口子,神智顿时清醒了大半,心怀内疚地走下了床,伸出手想去看看她的伤势。
谁知那一向温柔顺从的女子竟猛地打开了他的手!
他一怔,手臂不由顿在了空中。
满脸是血的女子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她站起身,挺直了纤细的脊背,居高临下地看着易子枭,一字一顿地道:“我来倩倩,不是什么贪慕虚荣的女子!我放弃偌大的家业,不惜屈膝入藏剑山庄当一个丫鬟,不远千里地追随你来到天水,不是为了来被你轻贱的!”
易子枭听着她掷地有声的语言,心中忽然被触动。他以前从未关注过眼前的女子,更不清楚她的家世背景,只道她是为报还他借钱之恩才进的山庄。后来她在庄里上下都颇得人缘,连爹也十分器重她,甚至让她随行华灯盛会。
try{mad1('gad2');}catch(ex){}他本来还觉得不解,爹为何要专程带个丫鬟,直到见识了她赚钱和笼络人心的本领,他才终于理解了爹让她跟来的原因。
“当日我受姨娘陷害,生意的资金链断裂,是你从天而降替我解除危难。我感怀在心,便自愿求入山庄以身报恩,甘愿做你的丫鬟。我怕你嫌我身宽貌丑,整整一个月都没有吃饭;又怕旁人闲言碎语,我将所有俸禄都省下来收买人心;更怕庄主谓我势利,不惜变卖全部的家产为山庄在江湖中打点。我为你,为藏剑山庄做了这么多,不是为了来听你羞辱的!”
易子枭头脑发懵,被她骂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易子枭,当初我只欠你五百两银子。而我还给你的,远远不止百倍千倍!我也有自尊,我也想像其他女子一样被人疼爱,我也想有属于自己的平凡的家。可我放不下你,就算知道你不会看我一眼,哪怕我拥有了不输给唐倾墨的美貌,你还是不会多看我一眼!我只能在你面前当一个小丫鬟,一个一刻也不能奢望你,却能时时刻刻照顾你的丫鬟!当你为她伤心、被她背叛的时候,我还能在你身边长长久久地陪伴!”
那女子说完这番话,从袖子里取出一只通体血红的玉镯,狠狠扔到易子枭的怀里。
“这镯子是我向唐倾墨买回来的,当时她半点也不在乎,甚至急于想把它脱手。我却知道这是你的传家之宝,于是重金将它买了下来,这笔钱,我起早贪黑地赚,直到最近才得以还清。如今我终于不欠她了,也不欠你了,我今日便要离开你这狗眼看人低的藏剑山庄,看有谁能拦得了我!”
话落,她挺起酥胸,昂起螓首,头一次高傲地走出了门去。
在她走后许久,易子枭才慢慢回过神来,放在身侧的拳头紧了又紧,眼底一片懊悔。
他到今日才想明白,原来自己苦苦追求的女人根本就对他不屑一顾,可他却执迷不悟,非要得到她,眼中完全看不到其他人!
所以他才会在大婚之日遭到背叛,受到奇耻大辱。甚至还伤害了一直陪在他身边,为他放弃尊严,放弃一切,真心爱着他的女人。
“我可真是个蠢货!”
他暗骂了自己一句,连忙穿上衣服,出门去追赶已经远去的来倩倩。
……
南宫一族重新回到了千机宫。
唐倾墨向家里传了封书信之后,便安心跟随天机长老修炼起来。
这言灵术的确妙不可言,她才修行了几日,便明显感觉到自己精神力的变化。这是一种与东方罹的幻境相对应的法术,只不过,东方罹所创造出的幻境是假的,而她凭意念幻想出来的东西,却是真的。
倾墨越是修行,就越觉得这种法术博大精深,她相信等自己修成以后,实力绝不亚于南宫凉之下!
南宫名音时常会来探望她,有时候与她聊聊天,有时候送她一些女孩子都喜欢的礼物。数日相处下来,她心里对儿子选的这个姑娘甚是满意。不止是因为她救了南宫凉的命,也因为从前南宫家与她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让她对受尽委屈的唐倾墨更加怜惜。
因为两位宫主的态度,南宫族人对唐倾墨也愈发客气起来,俨然已经把她当作未来的宫主夫人对待。离君和震君甚至还专程携礼上门来,为他们之前对她的误解而致歉。要不是她,深受族人爱戴的凉宫主早就死了。
try{mad1('gad2');}catch(ex){}相比起逐渐热络的南宫族人,南宫凉最近倒是冷落了她不少。
他好像一直很忙,忙到没有时间来见她。唐倾墨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只知道他近来似在寻找一些乾华派的幸存弟子。
闲来无事的时候,她偶尔也会去千机宫的泼墨花林转转。坎君似乎很喜欢这里,他若不是被名音宫主请去议事,便一直都呆在这片安静的花林里。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巧手的花匠,不论是什么样的花草,那花匠总能将它们侍弄得很好。
有一次,唐倾墨与这佝偻着背的哑巴花匠擦肩而过,对方好像侧目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不知怎么的,竟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
对于那场中断的婚礼,她心里还是怀有愧疚的。本来想让家人替自己去向藏剑山庄赔礼道歉,但据家中回来的信说,易少庄主好像并未太过计较。还是白晓晴这个八卦头子悄悄地告诉了她——易子枭有新的意中人了。
听到那个意中人是谁后,倾墨惊讶之余,却也很为他们开心。来倩倩总算是得偿所愿,让自己所爱的男人也爱上了自己。
这些事情发生之后,百忙之中的南宫凉似乎才终于想起了她。
唐倾墨本想要晾一晾他,好让他知道冷落自己的下场。但那个男人却神秘地把她叫到花林里,毫无愧色地对她说:“倾墨,你猜我最近在忙什么?”
她没好气地道:“什么?”
南宫凉神秘一笑,从背后拿出一卷素纸来,说道:“你的婚约书。”
“婚约书?”倾墨蹙眉,她怎么不记得自己有过这种东西?
于是夺过来一看,竟发现是爹的亲笔字迹——
小女倾墨,贤惠孝达,端康静礼,乙酉年亥月八日,配与乾华派下任掌门为妻,结异姓之缘,修两家之好,待小女及笄之年,准以完婚。
倾墨不禁看呆。是了,她小时候爹是给她定过婚约的,可是乾华派都不在了,这婚约哪里还作得了数?
“这……这不算数的!”
南宫凉却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白纸黑字,你爹亲手写的,哪里算不得数?”
“可是乾华派都没有了呀!”她不服。
“谁说没有了?”南宫凉满面春风地说道:“这段时日我用门内传信之法召集了我的各位师兄,邀他们共同重兴乾华派,师兄们都很赞同呢!”
“那、那……谁当掌门了?”倾墨不由紧张起来。
南宫凉却故意卖了个关子,“你猜!”
“反正我不嫁!”她赌气道。
“我你也不嫁?”他笑问道。
“哎?”唐倾墨这才发现自己中计了!
只见眼前俊美如画的男子一步步走到近前,俯下身定定地望着她,清澈目光深情如水。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倾墨,你可不能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