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溪这一击虽然是彻底激化了内部矛盾,但同时也取信了周边百姓,震慑了一批原本对武当山周边虎视眈眈的匪徒。使得黄巾的发展在周边变得更快,推行更容易。这才是俞岩后来真正放弃对张溪动手的原因,而不仅仅是张峰和钱风等人的劝阻。
明面上的战斗没有,东西两寨的对抗就转到暗处。由于张溪在山脚下的那一出,使得张溪天生在发展百姓,扩大基础的时候比之俞岩更胜一筹。对此,俞岩的对策是一面开始整肃队伍纪律,重新树立队伍的形象以抹去那支山贼队伍带来的不利影响;另一方面,俞岩开始在东西两寨中大力笼络人心,据张峰所探得的消息,张溪寨中已经有一个高层的头目秘密向俞岩效忠了。
对于东西两寨的动作,张峰原本是持乐观态度的。两寨在各自的动作下,为了不落后于人,两寨都拼命的发展自己,整个武当山的黄巾都开始向着欣欣向荣的方向驶去。但是,“战火”很快就烧到了张峰自己身上,作为东西两寨以外在张峰的带领下略带有些独立的势力,理所应当的是被拉拢的对象。但是张峰对两方都不是很有意愿,这半年多来在生生死死的边缘线上挣扎让张峰深感无力,总有蒙生出一种自己掌握命运的念头,尽管他小的微不足道。
而且,在张峰看来,张溪这个人太过耿直和理想化,是一个好兄弟好朋友的人选,但绝对不是一个好的首领;而俞岩这个人又是另一个极端,无可置疑,这是一个多疑的、富有权利欲的人,从他笼聚人心的行动来看,无疑又是一个富有自己独特魅力的人,绝对是一个好的首领人选。但是,身在俞岩麾下,张峰又不免对俞岩的多疑感到心忧。不说别的,就如张峰自己所料的那样,武当山的基础彻底稳固后,俞岩就找了个借口将俞舟安排在“黄天”里,其意思不言而喻。虽然说换成张峰自己大概也会是和俞岩一样的做法,但是真的当这样的事降临到自己头上的时候,张峰还是感觉到一阵失望和无力,这大概就是张峰心中的那点野心之火开始萌发的原因吧。
所以当张峰自己成为两方争夺的焦点后,并没有明确表示。只是将明面上的“黄天”对内情报交给了俞舟,自己则带着胡维和洪七以铺设情报网为借口前往汉中南郑。而宋远被他留在了武当山上,为张峰自己保留住一小部分人马,至于毛卿很早就被张峰派往了汉中地界打前站,至于现在在哪里,张峰也不甚明了。
“金宝,现在马上就要到二月份了吧?”正在回想着往事的张峰突然回头,在洪七看来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是啊,今天是二十八日,还有三天就要进入二月了。”洪七算了算日子答到。
“快一年了啊!”
“是啊!这一年实在是发生了太多事了。”洪七并不知道张峰是在感慨自己穿越已经快满一年的事,只是以为张峰在感慨这一年内黄巾的起落。由于南方黄巾战略上的整体溃败,原有的黄巾情报网也变得七零八落,直至中平元年十二月,身处武当的张峰才接到了冀州的信息,虽然早已从历史中了解到黄巾的结局。但是,看着那轻飘飘的几行字,张峰拿在手上仍感觉重如泰山。
“八月,大贤良师病逝。十月,皇甫嵩乘夜率部,黎明突袭,斩杀张梁,广宗城破。十一月,皇甫嵩攻破曲阳,斩杀张宝。”
形势变化之快让人猝不及防,这样的信息连俞岩和张溪两人看到时都震惊的无话可说了,连带着东西两寨的争端都消停了好半个多月。但是,没有人比张峰更明白这些字的意义,这不仅是一个时代的结束,更是意味着一个大浪淘沙时代的开始。而张峰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是时代的主角,在这汉末的狂潮中是否能够幸存下来,除了苦苦的挣扎外,就是看天意了。但同时对他们来说,也是算一个苦中作乐的消息,那就是从今以后,黄巾就不在是汉庭的重点打击目标了,溃入各处的黄巾残部基本上都开始被当做山匪之流对待。而向张峰他们这样混的好的,无疑就在生存上占了先机。
从感概中出来,张峰不再想这些,而是想着这次的目标问到:“金宝,汉中西城你应该来过几趟,那边是个什么样子,每次行商都向这次这样麻烦吗?”
“应该算是十里不同天吧!不过我们平常行商不需要夹带这么多违禁品,所以都是沿汉水而上直达西城。”洪七感叹到,“汉中这地界山川阻隔,似乎从来没有受到过黄巾的影响。虽说去年五月间也闹过‘米巫’,但是在西南部巴郡和汉中交界的地方,虽说‘米巫’一度打下沔阳、褒中等县,但是很快就被汉军剿灭。各处百姓、官府的防御心态甚为松懈,特别是东部几县没有经历过‘米巫’的人,更是如此。如果是突袭的话,在官府反应下来前拿下东部几县倒是没有多少问题。难的是应付接下来汉军的反扑,汉中这地界豪族势力甚为巩固,虽然这些家族在整个大汉中排不上号,但是在汉中这片地方仍是作威作福的一霸,不是四霸。”
“哦,你的效率还挺高的吗!不过,你说的‘米巫’指的是什么?还有这汉中‘四霸’又是怎么回事?”张峰听到这些,突然来了兴趣,兴致勃勃的问到。
“不全部是我探听到的消息,有很多都是毛卿传过来的消息。‘米巫’那边的消息就都是毛卿传过来的。‘米巫’就是指五斗米教,传说入会时都要缴上五斗米,因此而得名。大概就是和我们黄巾差不多的组织吧,首领是一个叫张修的人。”
张峰原本就对“五斗米教”有些印象,只是一开始,洪七始终在提“米巫”,张峰才没有反应过来。这时,一听到张修这个名字,记忆就如同打开了闸门一样如潮水般涌来。这人也算是在历史上小有名气了,在后来的十几年里,这个人和汉中郡守苏固,以及后来那个醉心道教,割据汉中几十载的一方军阀张鲁在汉中这个小小的地界上演了一出出恩怨情仇的大戏。扰动了后来的益州牧流焉,巴人、氐人、汉人在这片土地上你来我往的厮杀,规模虽小,影响也不大,但是其激烈程度也可以和那时中原的风云变幻相媲美。最终,张修的努力还是为人做了嫁衣,虽然击杀了苏固,报了起事之败的仇,却又被张鲁趁隙杀死,夺去了基业,这才成就了张鲁几十年割据一方的基础。
就在张峰如走马观花似的在脑海里过着张修的信息时,洪七却没有中断自己的答话。而是继续说道:“至于汉中的这‘四霸’,指的是汉中的四大家族,分别是杨家、程家、苏家、张家。我们要想在这里行商根本就逃不掉和他们打交道,因为这四大家族将将汉中九县都各自划了所辖的地盘。和我们武当所在荆北地区接壤的是程家的地盘,管辖的上庸、西城、房陵三县;郡府所在地南郑和安阳正是汉中郡守苏固所在的苏家所执掌;张家所辖的是汉中北部的城固、锡县。而杨家所辖正是这次被‘米巫’影响最大的地盘,包括了沔阳、褒中二县,以及扼守武都郡和汉中郡唯一的关卡——阳平关。汉中杨家的兵力在四大家中本来就是最强的,这次‘米巫’的变乱不但没有削弱杨家,反而在杨家力主的平乱中,趁势掌握了不少汉中的郡兵部队,一跃聚在其他三家之上。”
张峰倒是有些看出来了,这四家就像是在一个地缘隔绝的世界内上演的一个小“战国”。彼此之间都以“汉”字为旗,在之下进行着明争暗斗,估计着眼光也没有落到过汉中之外的地方。所以也就趁势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那金宝,你说这四家的关系如何?”
洪七像是明白张峰所要问的意思,但还是摇摇头:“这四家之间的关系甚为复杂,没有那么明确的非此即彼的关系。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北部的张家和南部的杨家之间关系很差。其实,还有一个小道消息,据说,这一次的‘米巫’作乱有着张家的影子,甚至有可能张修就是张家抛出的一颗棋子,想要削弱杨家。张修能够那么快的打下沔阳、褒中二县其实就有张家的影子,对应的是打下这两县后,张修不在对北部用兵,反而分兵去攻打阳平关和南郑,所表现出来的无力和刚开始是=时获得的两县的行动真是天壤之别。唯一没有想到的是,杨家借口阳平关在手不能丢,加上苏家对‘米巫’进攻南郑也甚为恼火,一齐发兵将张修赶出了汉中,迫使张修退回巴郡。而且,还让杨家趁势掌握了汉中大部分郡兵的领导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