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夕下之迹,天边云彩如花开千红。[燃^文^书库][www].[774][buy].[com](燃文书库(7764))袅袅迢迢的轻雾染上树枝,绕成一片奇景。
我将屋里的灯打亮,坐在椅子上喝茶想心事。曲三清站起身朝屋外走,来到那株梨花树曾经生长过的地方,蹲下,背对着我:“辞世,把你家小铲子拿出来用一下。”
我哦了一声,放下茶杯,跑到灶房把铲子拿来给他。他接过,在地上挖了个浅坑,将一朵拳头大小五彩的小花放了进去。用铲子将挖出来的土打散,再细细填到小花的上方。
一丝微弱的灵源钻入我的脑中,我不由想起在湖北荆州古城墙见到的那个花灵。
我也跟着蹲了下去,仔细瞅了瞅还『露』出一点儿在外头的花瓣,问道:“曲哥哥,这是『迷』榖花灵?她怎么被打回原形了?”
“你还知道关心它!它在阴司引路时耗光了所有修为,楚先生把它交给我养灵很久了,现在才幻成了一粒种子。”
“现在不是已经没事了么,大惊小怪。”
“辞世,你是不是没有同情心呐?”
“有啊,要不然我现在哪会愿意让你把『迷』榖种在我家梨花灵生活过的地方?”
“那你为什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我又不是师父,整天慈悲为怀。”
“你个死妮子是一点都不像楚先生,都是他给你惯的!”曲三清一巴掌拍到我脑袋上,他手上的泥土都沾到了我的头发上,我才刚洗完澡,被他这一弄,火大得很,可又不好意思现在就发出来。悄悄把手背到身后抓了把土,用力在手里『揉』搓了一下,然后出其不意往曲三清的头上抹去。他见我朝他伸出脏手,连忙向后躲。不料我一手的泥巴没有弄到他头上,倒是把他没有被面具遮住的那半张脸给抹成了灰『色』。
“哈哈哈哈……”我捧腹大笑,“小丑曲,看你还怎么去祸害小胭。”
“是她祸害我!”曲三清也不管脸上的一片泥,继续笑嘻嘻地捣鼓『迷』榖花,“上次把她困在鬼打墙,老项英雄救美成功,说不定现在两人正如胶似膝地腻着。我给老项打了几个电话,他都不接。”
“我不管,反正你下次不准再欺负小胭。”
“喂,辞世,我们认识的时间比较长吧,你怎么帮着外人说话?她死缠烂打好不好。”
我双手托着下巴,可怜兮兮地望着曲三清,眼里挤出些雾气:“曲哥哥,我只有她这一个朋友。”
曲三清站起身,懒懒倚进绚烂的晚霞中。
我仍蹲在地上,曲三清逆光面对着我,从我的视线望去,他仿佛将整个身体都藏在了蝉翼般的金辉中,以云为衬,以林为景,端得他如同临江的仙人,踏水凭空。我盯着他脸上的黄金面具瞧,心里痒得恨不得一把掀开那层金『色』,好看一看他为什么能这么出尘。如果把师父比作大慈大悲的如来佛的话,那曲三清必定是不沾烟火的仙子,不,仙男。
曲三清就这样站着看了我好一会儿,轻轻点了个头,然后又蹲下,用小铲子慢慢倒腾地上的土。“辞世,你认为爱情最美好的地方是什么?”
我嘿嘿笑了两声,歪头回道:“爱情最美好之处当然是从相识到相知,再到相爱、相守,一切水到渠成。”
曲三清低着头:“既然如此,你那位朋友已经跟心爱之人长相守了,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去表个什么白?”
“我没说他们长相守你怎么就知道了?”我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不明摆着已经做了肯定的回答么。
太阳光渐渐沉去,暮『色』渐浓,我蹲在地上看曲三清一丝不苟地种『迷』榖花。
『迷』榖花的灵识很微弱,正如曲三清所言,受到过极大的重创。不过还好,她现在生长在佘山,我可以好好照顾她。佘山地灵,应该要不了几年她就能再重新幻化成人形了。
曲三清仍然在拨弄着『迷』榖,我看得实在无聊,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屋,身后转来曲三清的话:“辞世,这绝对不是发生在你朋友身上的事吧?”
我脚步一顿,愣了愣,硬着头皮回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八年前,我第一次来佘山,楚先生也说过阴阳之道不能结婚。”
“额……”我怕听到曲三清说出什么让我放弃的话,便想加快步子走,却听到料意之外的一句话:“给他一些时间。”
我回过头,迎上曲三清的目光:“啊?你说什么?”
“我说,给楚先生一些时间。”曲三清缓步向我走来,将小铲子还给我,笑容透着些苦涩,“阴阳先生如果破了童子身,每逢七月半鬼门大开之时,道行就会减半,届时曾被他治过的小鬼妖灵会回来寻仇。辞世,你要好好学习阴阳术,知道么?”
——“阿辞,你何时达到三清的道行,我便将一切都告知于你。”师父说过。
原来,真相竟是这样!
我把铲子的木柄捏紧,踮起脚尖拍了拍曲三清的肩膀:“好哥们儿,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曲三清温柔地笑了几秒,宛如临家大哥哥,可是……他大手猛地在我头上拍了一下,恢复痞『性』开始无尽地损我:“以你的笨脑子三年五载也学不到楚先生的十分之一,真跟楚先生发生了关系,记得告诉我。七月十五我来保护你们。”说完也不等我的回答,径直转身走了,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不要谢我,请叫我雷锋。”
我对着他的背影比了个中指。
回到屋里,师父的门缝里透出了微白的光,看来师父已经醒了。我忙到洗手间把头上的土弄干净,再把衣角整整平顺,对着镜子练习了几个表情,以最满意的姿态和笑容走了出来。
曲三清嘴巴虽然不招人待见,但他的话有些还是很有道理的。
既然能长相守,我为何还有纠结那些俗事礼节呢?不能破身又怎样?不能结婚又怎样?大不了我就在这山里陪着师父,当个老姑娘。那个鱼水之欢我没有尝试过,也没多大向往。眼下,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下定决定,心里满满的正能量。
师父推门而出,见到我,轻声寻问:“阿辞,你手上的伤好了?”
我欢喜地跑过去挽起师父的手臂:“原来女娲灵石遇到水,还能再生的功能,哈哈,好智能。”师父任由我拉着,走向屋外。我指着『迷』榖花落下的地方,“曲哥哥刚才来过了,他把『迷』榖种在这儿了。”
“昨日正好是春分,他倒是有心,跑了两趟。”师父走上前,将手指咬破,滴了滴血在那泥土上,赤金『色』的光芒一闪即灭。
“他昨天也来了?”一年之中,春分当日种下的植物最容易存活,昨天曲三清来肯定是想种『迷』榖花的,结果我和师父都不在家。可,刚才曲三清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呢?
“阿辞,准备九十九个金元宝,明天我们去一趟松江古玩城。”师父拉我回屋,淡淡吩咐,“把三清也叫上。”
“好。”我一蹦一跳跟在师父身侧,“对了师父,我想买个烤箱。”要想抓住一个男子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不知道这说法对是不对?就算不对,我跟师父一起生活,多少也要会点烹饪。
这要被曲三清知道,又该嘲笑我矫情了。
师父回到房间,坐在书桌前,开始写文书。听到我问他,“嗯”了一声。
我半趴在书桌上,欣赏师父的笔锋:“师父,我做饼干你吃好不好?”
“嗯。”
“你喜欢什么味道的?甜的还是咸的?”
“不放荤腥就好。”
“……”
“阿辞。”
“嗯?”
“你何时开始忌口?”
啊?师父又发现我偷吃肉了?
我捂着嘴,连连后退:“师父,我保证洁身自好,守身如玉,绝对绝对不打你的主意。你别连这点爱好都给我剥夺了。”
师父镇静自若地书写着,没有过来逮我,非『逼』着我以后不吃肉食。我趁着他还没发话惩罚我,赶紧遁走。回到房间,愕然发现书桌上搁了两沓人民币,我拿在手里,正思索着是师父给的还是曲三清给的,手机响了。是曲三清的短信:我到家了。钱我放你桌上,全款。
我回了一条信息:是王月的?
他:不然你以为我会跟楚先生似的养你?
我:哼……师父让你明天跟我们一起去松江古玩市场。
他:几点碰面?
我:师父没说。
他:那我等你电话。
我:嗯,晚安。
他:好梦。
把钱全部放到枕头下面,美美睡了一觉,梦中我用这些钱,把外婆的庙建得气势恢宏。
次日天刚蒙蒙亮,竹林边上就有人在大喊。我起身来看,见是个衣着光鲜的男子。想必他就是师父昨晚所说的需要我们跑一趟松江古玩城的“客人”了。
师父在房内吩咐我把这男人请进屋,我照做,并给他倒了杯水,递块『毛』巾给他,让他把头发上的雾水擦擦。
他一坐下来,余光四处打量,然后问我是不是一直住在这竹屋里?我点头。
“小姑娘,你长得跟个瓷娃娃似的,吃得了这种苦真是难得。”他慢条斯理地拭干头发。
“我从小就住在这里,习惯了,不觉得苦。”我耸耸肩,直言道,“你遇到什么鬼事尽管直说,我们能帮的一定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