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沾的酒太多,宋夏一沾床就睡沉了,第二天差点被夏梅拧耳朵。
夏梅心里急啊,这闺女睡相实在不好,什么点了还赖床不起,将来哪有男生会看得上?她往外面瞅了瞅,没人,松了口气,赶紧上前推了推床上的人儿,“这孩子,得醒了,怎么都睡不够似的。”
催久了,耳朵都起了茧,宋夏一边揉眼睛,一边不满地嘀咕着从床上爬起,“老妈,俺正梦见一只香喷喷的炸鸡!”
“炸啥鸡,一天到晚就记挂着吃,赶紧醒来便是,朝城就在外面等着呢!”
哟嗬,这是吹的什么风,连称呼都改了!
宋夏捂着微微胀痛的头,一阵风似的溜进了盥洗间。
洗漱回来,却见夏梅正往她衣橱里挑衣服,嘴里还在细念着,“这件太花俏了点,这件太土了点……”
“妈,这是要干嘛?不会是想给俺相亲去?”
宋夏眼前一亮,平日里夏梅都不会干涉她穿着打扮,今儿个怎么就上心了?
一有疑问,就难免会脑洞大开。
夏梅正好挑中了一件粉红色的上衣搁在手腕上,回头瞪了她一眼,“俺倒是想让王大嫂给你相一门亲去,可你爸不把俺劈了才怪。”
“那这又是为啥?难不成妈想再年轻一回?”
夏梅没好气地直接把衣服扔到她头上,“想什么呢,今天要去梅县,回你外婆家,赶紧把衣服换上。”
宋夏这才想起确有这么一回事,农村人不是都兴这个,嫁出去的女儿在廿六廿八这几天都得带着年货回娘家么,这代表着一种孝顺,孝敬父母,去年她没跟着回去,是赶上得了风寒感冒,夏梅心疼她,才独自回了去。
听夏梅多次提起过,梅县是一个很漂亮的小县城,当年康熙大帝南巡时路过梅县,看到家家户户院子里都种有三角梅,又正逢是花期,阵阵花香扑鼻而来,康熙帝顿时龙心大悦,故而为这个没有名字的小县城起名为梅县,自那以后,梅县的名字就祖祖辈辈保留了下来,一直都没有改变过。
关于康熙大帝为梅县起名的故事已经过去了几百年,连县城上最老的老人都分辨不出是野史还是正史了,宋夏倒也不是对让康熙帝龙心大悦的三角梅有兴趣,她纯粹是因为从没去过农村,所以才对这次去外婆家有了很大的期待。
趁着夏梅下楼去的功夫,她又重新把衣橱里的新衣服都撸了一遍,最后还是觉得夏梅挑的衣服不错,毕竟正赶上过年,农村人对颜色会特别敏感,粉红色的寓意应该是极好的。
于是,宋夏挑了一件紧身牛仔裤穿上,又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女士军靴,临出门前又给自己化了一个裸妆,自我感觉美美哒之后才出了门。
话说,去年宋国雄在部队,今年还在部队,所以去年夏梅是搭公共汽车回去的,今年呢,陆朝城提出开车载她们,夏梅可是推脱了好几次,愣是没推脱掉,就遂了他的意,坐上车之后,心里头对这个年轻人是越看越满意了。
“朝城啊,又得劳烦你,梅县虽然里南城不远,但这么一来一回的,不耽搁你事儿吧?”
“婶婶客气,最近局里也没事,出去走走也不错。”
“那倒也是,听你宋叔叔说那啥,能人多劳?你们整日里为案子奔波,是够辛苦的,难得清闲,回梅县之后,让夏夏带你去梅园看梅。呵呵。”
“成。”
梅县当然是以三角梅为县花,它的花期非常久,几乎是长年开花,所以什么时候去都会有花赏。
陆朝城满眼血丝,他心想,赏花就马马虎虎了,他现在最主要是想找个地方再好好睡一觉,昨晚被宋夏这只酒鬼闹腾了一整晚,他睁着眼睛到天亮才得空眯了一会,幸亏了多年在部队的习惯,才没让夏梅看出异样来。
想起昨晚,他就倍感头疼,不知小女人贪杯了多少,抱着他又搂又亲的,还说了一大堆的胡话,什么九七年香港回归是必然的,法教会违悖道德理论灭亡是迟早的,还多次囔囔宋小球就是一个大笨蛋……
酒后容易吐真言!
所以,当宋夏抱着他一直喊着另外一个人的名字时,陆朝城是有些愤怒的,对宋小球这个名字特别感冒,这个人到底是谁,他却一点印象都没有,憋着一股怒气在她耳边问了几次,只得到一个很重要的信息,这个宋小球是雄性动物,而且和她的关系非常密切!
当时陆朝城差点就把这个小女人扔下床去!
不过后来他还是忍住了,镇定地搜遍了脑海里的所有人物信息,还是对这个宋小球没有一点印象,所以他得出这样一个满意的答案:宋小球可能是一只猫,或者狗。
宋夏喜滋滋的一头钻进吉普车里,却被夏梅制止住了,指着旁边大大小小的袋子,“夏夏啊,后面都塞满东西了,有你外婆喜欢吃的杏仁酥,还有你外公喜欢喝的酒,这一碰着就容易碎,还是随朝城坐前头吧。”
宋夏撩起眼皮子往里一探,确实都装满了瓶瓶罐罐,大袋小袋好几个,只好缩了缩身,往副驾驶座上而去。
系好安全带,她有点不确定地朝陆朝城眨眨眼,对方却只顾着开车,没有想理会她的意思。
又回头看看夏梅目光炯炯地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宋夏的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下玩儿了,定是昨晚在楼顶的动作太大,被老妈察觉到了什么,让她坐在前面肯定是在一番试探,于是赶紧正襟危坐,再也不敢朝左侧的男人打眼角儿,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的风景。
“呵呵,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回呀回外婆家……”
曲不成曲,调不成调,唱得座上的男人嘴角抽搐。
吉普车从柏油路上下来之后,在尘土飞扬的黄土路上晃晃悠悠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在一片花开正艳的三角梅中看到一排排整齐的建筑物,这里就是梅县?宋夏有点诧异,想不到梅县就隐在这样的美妙景色中,这里像极了陶渊明的桃花源,如果不是越来越近的人们赶集的鼎沸声,真令人不敢相信。
“妈,外婆家也有这样的三角梅?”
宋夏指了指一闪而过的紫色花朵。
夏梅点点头,“不止是外婆家,家家户户都有。”
“哇,简直太赞了!”宋夏不由得竖起拇指,然后自言自语道:“如果这里能开发成三角梅旅游区,定能吸引来自全国各地的旅客,到时大赚一笔才是真。”
身边男人斜视了她一眼,这小女人脑海里都装了些什么东西,上次在凤凰花海,她就异想天开过有一部能随时随地拍照的大哥大,如今看到寻常的三角梅就想到将这里开发成旅游区,不过她的主意倒是合情合理,梅县的三角梅独特,确有这样的资本成为她想的那样,眼里的赞赏逐渐加深。
“咦,前面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车子驶过梅县的街道时,宋夏眼尖地看到前方路上有好多人围着一堵人墙,交头接耳,不知在议论着什么。
道路被堵住,陆朝城只好把车停在一旁,和宋夏下了车走过去看看。
拨开人群,宋夏看到一个中年妇女倒在路上不省人事,围观的群众却没有一个人肯上去救助的意思,她抓住旁边一位肥胖的男子问,“怎么回事?”
那胖男人喘着粗气道:“那女人晕倒了呗!”口气里都是不屑。
“晕倒了就赶紧救人呗,都嫌事儿小站在那里看热闹不成?到时候抢救不及时,人死了,你以为你们都能逃得了责任?!”
宋夏拧着眉怒吼,她一边推开胖男人,一边往里面挤去。
那胖男人“嘭”的一声重重跌倒在地上,二百多斤的肉震得灰尘都扬了起来,他难以置信地砸吧了半天嘴儿,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娇小的女子居然把他推倒了?正想着怎么训人时,那女子已经钻进人群不见了踪影,只得拍拍屁股爬起来,好不容易站起,又被看热闹的人碰撞了一下,人再次闷吭倒地,胖男人捂着被摔坏的屁股,一脸苦瓜相,“哎哟哟,俺的屁股……”
晕倒的是一名中年妇女,只见她皮肤黝黑,整体轮廓深邃,和天朝女人略有些区别,挺像是混血儿的。
宋夏蹲下来大致观察了一遍,伸手在那妇人鼻间试探,有呼吸,又俯身在她胸前仔细听,心脏跳动正常,而也不见有喘气的声音,看来并不是什么大病所导致,可人为什么就无缘无故晕倒了?
宋夏疑惑地抬头,正好对上陆朝城的眸光,“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掐人中试试。”陆朝城也蹲下来,他的视线从那妇人的脸上扫过,似乎也发现该名女子长相与众不同后,在她的脸上多停留了片刻。
“行。”
宋夏依言,又凑了上来,在那妇人的浅薄的人中上力道恰好的摁了几下。
可那妇人还是不见清醒,但看着并不像是生大病的样子,佑明子不在,而宋夏他们赶着回外婆家,只好决定报警。
“也不知道这大婶是谁,我们还是报警吧,让这里的派出所出来管管,该送医院的就送医院。”
“嗯,只能这样了。”
陆朝城抬头,视线落在一旁围观的一名年轻男子身上,沉着脸说:“你,去派出所找苏所长,让他来一趟不得有误!”
短短几字,却声色俱厉,让那名年轻男子暗暗抹了一把冷汗,心想,这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气质莫名让人心生畏惧,说不定是哪位有头有脸的官儿从梅县经过也说不成,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赶紧点点头,“俺这就去!”
说着,人就动了起来,往派出所的方向跑。
见有人出来管那名晕倒的妇人了,有人心里过意不去,在身上摸了半天摸出一半瓶风油精,宋夏也不客气,道了声“谢谢”之后往那妇人鼻间熏。
还没熏几下呢,只听见“呃”的一声呻吟,那妇人竟然睁开了灰色的眼睛,看到那么多人围着她时,表情很迷茫,“我、我怎么了?”
有人替她解答了迷惑,“你晕倒了,多亏了那两个年轻人。”
那妇人盯着宋夏的脸看了又看,心存感激,“谢谢!您是好人!”然后就从地上爬起来,却被宋夏给制止了,“别动!”妇人身体僵硬了一下,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
陆朝城剑眉微微一挑,不着痕迹地把拉起了宋夏,他适时的解释了一遍,“夏夏的意思是,你突然晕倒,最好不要快速站起,避免会再次刺激脑部神经晕倒。”
宋夏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口气重了些,像是审问犯人似的,笑着解释,“嗯,陆朝城说的就是我想说的,大婶,您就在这里等会,等派出所的警察来之后再协助您去医院检查一遍,看看身体有没有恙。”
那妇人脸色微微正常了些,听她这么一说,又白了一下,“不不用了,我的身体我了解,可能是早上没吃早餐引起的低血糖,不用上医院的。”
说着,人就往外挤去。
围观的众人见她如此,纷纷让出了一条道,生怕那妇人倒在自己脚下似的。
宋夏看到这一幕觉得奇怪,这里的人怎么这么不近人情?那妇人又不是瘟神,个个都躲得那么远干嘛?再说了,碰瓷的人这时候也还没老,还没那么多坑人的心思,怕个毛?!等那妇人走远,她看似不经意的抓住贡献半瓶风油精的老太,问:“奶奶,那妇人有什么背景,你们看样子挺怕她的?”
那黑衣老太抹了一把脸,咬字不清地低叹,“小姑娘一定是外县人吧,也难怪只有你们敢碰那女人,她就是俺们梅县的不祥之人!”
宋夏嘴角抖了抖,“怎么个不祥法?”
“小姑娘还是不知道的为好,总之,以后碰到那女人你们就绕道走,不要管那么多闲事就是。”
黑衣老太最终没有把那个秘密说出来,颤巍巍地走了,走之前把那半瓶风油精扔到了附近的草丛里。
当事人都走了,连围观的人群也一哄而散,他们还在这里干嘛?
也散了呗!
总不能傻傻站在这里等那什么迟迟未到的苏所长来,然后到派出所坐一趟才走人,到时外婆的杏仁酥都可以化了。宋夏挽住陆朝城的手臂大摇大摆往吉普车方向走去,边走边碎碎念:“自建国之后,在毛大大的再三强调下,我天朝不是没有妖精了嘛,不过这不祥之人又是什么鬼?思想保守!封建!顽固不化!哼!”
而陆朝城这次并没有搭话,而是剑眉一直拧着,一副陷入沉思的样子。
车子快要启动时,他突然在宋夏耳边低低说了一句:“你的好朋友顾暖也在梅县。”
“啊?”
这话啥意思?
宋夏张着嘴,狐疑地瞪着身边的男人,一时转不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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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终于能爬上来了,真好啊!激动中!话就不多说了,为了表俺多日断更的不良表现,更文更文更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