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芬平举起了手中的长刀,透明的风流在他身边环绕。乌黑的刀鞘被他缓缓拉开一寸,那一刻刀身的寒光倒映在那个大男孩的眼睛里,和他眼瞳的光彩融为一体。
陈雨柯忽然发现,不知不觉间,史蒂芬的眼瞳中也早如有水银流动……那是陈雨柯羡慕的却怎么也开启不了的银瞳状态,伴着刀现,迅速达成!
随着战斗模式的开启,史蒂芬全身的肌肉都膨胀了起来,瞳仁里的亮银色像翻滚的液汞。史蒂芬和魔护卫隔了十几米的距离对峙着,他慢慢地将自己的领域范围扩大,四方的土地和树木似乎有看不见的丝线和他的神经连接。周围空间也仿佛被神明的力量激发,大风微转,连他四周的雨帘都吹散了。
他已经蓄势待发!
“陈雨柯……离得远一点!”这个时候,史蒂芬还不忘和他说上一句话。
陈雨柯还没来得及回一句话,野兽就率先冲锋了,陈雨柯惊得后退了一步。静止时的均势被瞬间打破,史蒂芬的身影也在同一瞬间消失了……他刺破了雨幕,手握长刀,像子弹一样攒射了出去!
在树干高如巨人的桉树林里,两个身影隔着远远地距离对冲。一个身躯巨大如山,一个身形甚至有些瘦小,若不是亲眼所见,陈雨柯根本不能想象,两个单一的个体,他们在风雨中对冲时却势如万军呼喊,千骑奔驰!
这样的气势下……陈雨柯只想落荒而逃!
史蒂芬手腕晃动,在进击的极速中,笔直向前甩飞了刀鞘。刀鞘刺穿黑夜,紧随其后的长刀带着长长的光弧劈展开了雨幕。
光弧的前段,刀鞘如同黑色的箭矢直逼魔护卫胸口,但魔护卫并未止步,随意地利爪横扫就击飞了刀鞘。但就在刀鞘横飞的瞬间,凌厉的刀光如同电光般直落而下,随着那道光芒的湮没,魔护卫的前胸出现了一道二十公分的伤口。
第一击!
这就是史蒂芬的战术,他早就预料到了,魔护卫的力量和体能占据了绝对优势,但在畸变状态下,他们的智商与野兽无异,会本能地抵挡眼前的攻击,即使刀鞘本不会对他们造成威胁。他格下了这一击,真正的威胁到来时如天神降临,就无可抵挡了。史蒂芬的第一刀破开了魔护卫胸前的兽皮,伤口虽然长,但并不深,对魔护卫的行动造不成任何影响。
史蒂芬在刀光构成的白色圆弧中央落地,溅起一人高的泥水。
他反手的下一刀上扬而去,一瞬间雨丝倾斜,一个完整的白圆在雨夜里呈现。史蒂芬一刀荡开了几十米的雨幕!
第二击!
那种光芒似乎能在夜色里一传百米,任何形状任何颜色的刀光都是长刀反射其它光芒的结果,但今天没有月亮,整片苍穹都被厚厚的云层覆盖,连点星色也看不见,周围也没有任何形式的光源。可史蒂芬的刀光还是随着他的挥刀而呈现在夜色里,流转如星辰。
魔护卫双臂下落,交叉的利爪格挡住了那势大力沉的一击。史蒂芬的极速一半是由于自己的体能素质,另一半是因为加持了天赋,数以亿计的空气分子是他每个动作的助推器。如同置身水中,每做一个动作都是顺流。所以银瞳战士的速度能轻易突破人类的极限,因为这种速度,根本不是人力能够达到的。
但魔护卫竟然能跟上史蒂芬的速度,长刀就是画笔,史蒂芬作画般地在空中划出一道一道流转的光线,但每一道都在魔护卫近身处戛然而止。毕竟不同于仓库的那一击,史蒂芬是在魔护卫注意力完全被欧文和塞巴斯蒂安吸引下,偷袭完成了那全力的一击,摧毁了魔护卫一半的心脏。但一对一的情况下,史蒂芬也不具备那样一击必杀的压倒性优势。同是异化种族,同具备神明赐予的血液和力量,每个魔护卫都是不容小觑的对手。
史蒂芬半蹲旋身,犹如芭蕾舞步,挥出一斩两斩,但连续的斩击并没有破开魔护卫的防御,这说明魔护卫也足够快,快得能够跟上史蒂芬进击的速度。
与银瞳战士利用天赋不同,魔护卫没有随处可触的空气分子作为动力,他们的速度源于肌肉强大的爆发力,和他们作为野兽的敏感度。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他们在漫漫千年时光里与银瞳战士的协同进化。一次次对战,一次次杀戮,那些速度不够快的个体都死在了银瞳战士执行员的刀下,唯有更快更快,才能跑得赢那些穿白色衣袍的死神。
几千年都是那样的时光,血统不灭,即争斗不止。强大,或者死亡,没有中间地带。
史蒂芬凌空下斩,刀身再次被魔护卫合拢的利爪咬住了。史蒂芬抽刀跃到魔护卫后面,魔护卫随即转身,再次格开了对方的刀锋。他信步前踏,史蒂芬飞起一脚踢在魔护卫的前胸上,持着长刀,在空中翩然旋转,宛如凌空而舞。
终于在这一刻,魔护卫发动了反击,他前扑一步,双爪高擎,他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史蒂芬凌厉的刀术逼得他只能防守,此刻史蒂芬身上露出了破斩。他身上带着的至高种族的骄傲,此刻全部喷薄,他只需要一击……一击就足够!
“大哥小心!”陈雨柯远远地喊。
连他也看出来了,魔护卫这一次攻击何等澎湃……那是一击毙命的力量!
这一刻被主观意识拉得无限绵长,魔护卫利爪还没落下,就忽然停住了……面前前所未有的大风骤然呼啸。魔护卫猛然收拢了锋芒,在这一刻感觉到了危险的临近……他后退一步,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史蒂芬长刀翻转后在空中下劈,面前大片的刀光凛然,扑面而来时,就如同一万颗流星齐过天幕!
野兽眼瞳间的惊恐也如流星般一闪而过,他忽然明白了,明白了史蒂芬的旋舞意味着什么,鏖战许久,这才是史蒂芬等待的时机。他是悉尼分会最精英的执行员,最老练的杀手,他不温不火的作战不过是在积蓄力量,那也不是他速度的真正体现,就像文火煮水,他只是在等待着水温慢慢升高,直到沸点到来!
终于这一斩的速度比之前快整整两倍,男孩眼瞳里沸腾的银色仿似水银在熊熊燃烧!在这一刻如同水温升至了沸点,史蒂芬终于火力全开,那一斩几乎斩下了魔护卫的右臂!
魔护卫痛得嘶吼,他左臂的利爪像五把钢刀平削出去,要把带给他痛苦的敌人撕裂。史蒂芬以长刀为支点,轻轻一跳就站在了魔护卫的左臂上,如履平地,抽回了长刀,用力一跃攀到一旁的桉树上。魔护卫抬头昂视,在痛苦中,仰望着雨幕里不断上升的人影。
史蒂芬有如猿猴,一爬十米。
他脚踩桉树树干,左手握着桉树的树枝,右手握着长刀下垂,威严地吊在那里,居高临下地望着魔护卫。